趙舒送走蔣,費二人,剛回身入座,鼻息之中便聞到一陣香味,才恍然記起自己還不曾用早飯,抬眼望去,就見容兒端著一碗粥和幾碟小菜走進房門。原本被勾引出來的讒蟲,卻因為想到張紹一家的慘死,都飛到了爪窪國去,只剩下一臉的冰霜。
呂容看到趙舒更換顏色,知道他心中仍舊十分的惱怒自己,遂嫣然一笑,將飯菜遞到趙舒面前,道:「生氣歸生氣,飯總還是要吃的。」趙舒本來只是故意繃著臉皮,心中也明白容兒所作所為從根本上來說,總是為自己好。此刻被容兒這麼溫言細語的勸說,趙舒臉上的神色也不是那般僵硬,只是想著張遵幼小的屍體,心中還是不能釋懷,輕嘆了一聲,左右上下地打量著她的笑容,道:「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呂容仍舊笑答道:「我一直都是我,只不過分人,分事而已。」說著便將粥碗雙手奉上,道:「對夫君當然是溫柔體貼,對旁人自然是該狠便狠,該毒便毒。若跟你一般,只是一味地寬容仁厚,總是要出亂子的。張紹若是不除,你能防著他一世?」
趙舒數年來的安逸生活,也確實不願意有人來打攪,張紹心存不良,也該受到懲罰,只得道:「張紹固然有取死之道,你又何苦滅他滿門,五歲幼童也不肯放過?」呂容這才將碗放下,道:「你定是以為張紹妻子是被所殺。事實並非如此,張紹見我帶人進府,自知不能免,於是先殺妻子,以全名節。」
趙舒並不言語,只是略微點了點頭。呂容知道他並不深信自己,於是道:「當時天翼將軍在場,你若是不信,大可親自去問。」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人死不能復生,趙舒也不會再去找天翼對質,而進一步影響兩個人間的感情。既然呂容說不是她殺的,便不是她殺的吧。趙舒心中也算是稍微有些安慰,於是不再說話,默默將飯吃完,再讓容兒收拾下去。呂容也知道趙舒心中的鬱結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解開的,見他如此也不願再多言,靜靜收拾離去。
張紹全家雖然都已經死了,但身後之事總還要操辦,趙舒坐得片刻,便帶著家將出府,徑自往張府而來。趙舒早有吩咐,等他到時,府中上下都掛上白色幡布,僕役家將屍體只是草草安葬,只有張紹一家三口的棺木還擺放在大堂之上。看著這兩大一小的棺材,趙舒也只能是點上一柱青香,略表歉意。回到三國雖然多年,鮮血與殺戮也看得多了,但在趙舒心中實在很少有必欲殺之而後甘心的人。張紹即便有異謀,也不該是如此下場。遙想當年張飛何等雄壯,卻那料得今日竟成絕嗣之家。
趙舒正獨自悼念,卻聽得外面傳傳陣陣吵鬧之聲,於是轉讓家將出去打探,片刻回報,原來是李豐滿身孝服,要入內弔唁。但守門軍士礙於趙舒之命,不讓其入內,兩廂便爭吵起來。趙舒聽到是李豐,心知他與張紹私交甚厚,再回想昨日朝堂之上,以及數年來的種種,不難想到李豐也參與算計自己之事,當即使人放其入內。
不久李豐入內,並不與趙舒相見,徑自伏在張紹棺木之上,縱聲大哭。哭了幾聲,又從懷中拿出一紙祭文,大聲宣讀起來。前面幾句多還是寫張紹身平,後面卻漸漸有了「行事不密,為賊所害」,「忠良死節,奸佞當道」等等之類,射罵趙舒之語。趙舒左右家將聞之,皆有忿忿之色,欲將其擒下。只有趙舒面不改色,揮手阻止眾人,默然聽著李豐將祭文讀完。
李豐讀完之後,將那紙祭文投在火盆之中燒毀,才起身對著趙舒道:「豐弔唁已畢,特來請死。」他此番聽得張紹滅門噩耗,又聞趙舒在張府之中,更知張紹一死,自己勢力更為單薄,而且數年來與張紹關係密切,想著趙舒必然不會饒過自己。與其坐在家中等死,還不如學著張紹一門英烈,死之前痛罵趙舒一番,也能博個好名聲。
趙舒見他所作所為,也知道對方是有心尋死,成就他的忠義之名,遂問道:「汝何罪欲求死?」李豐傲然答道:「吾於天下無罪,罪在欲除賊耳。子非所行之事,吾也參與其間,將軍亦可使人滅我一門。」趙舒淡笑道:「令尊領兵在外,汝便以為本將軍不敢殺你麼?」李豐「嘿嘿」冷笑數聲,道:「將軍英雄了得,連陛下也不放在眼中,家父又有何懼?再者家父在將軍心中,早便是顆眼中釘,肉中刺,此番豈不正借著機會,一舉剷除?」
趙舒聽得連連點頭,笑道:「汝所言極是。」又沉
第三百六十章 存善念初心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