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皇宮。
金殿之上,陶商高坐於龍座,正喝著小酒,坐等著最後期限的到來。
只隔一堵牆的偏殿裡,劉協卻枯坐在那裡,唉聲嘆氣,愁眉苦臉,整個人都陷入苦悶惶恐之中,無法自拔。
陶商只給他三天的時間考慮,如今只餘下了一天,也就是說,漢室的存亡,他這個末代皇帝的生死,必須要在這一天之內決定。
劉協很鬱悶,這漢室四百年基業,他實在是不想毀於自己手上,更不願背上一個亡國之君的罵名。
可他卻又知道,無論他答應不答應,這漢朝是必然要亡的,任誰也阻止不了陶商改朝換代,稱皇稱帝的野心。
「唉,早知道,朕當年就該跟著曹操一塊逃往關中了,曹操雖然也是個奸賊,但好歹還會顧慮著點名聲,絕不會這樣逼迫朕吧,哪象這個陶賊……」
劉協是連連嘆氣,懊悔不已,真恨不得時光倒流,能夠重新回到決定他命運的那一刻。
吱呀——
偏殿之門被推開,劉協嚇的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身子,還以為是陶商進來了。
抬頭一看,看到進來之人是蕭何時,劉協這才鬆了一口氣。
「陛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該是做出決定的時候了。」蕭何上前幾步,拱手勸道。
劉協眉頭深深一皺,他知道,蕭何乃陶商的心腹之臣,乃是奉了陶商之命,前來給自己做最後催促。
「蕭卿,能不能讓朕再見魏王一見,讓朕跟他好好求求情,朕實在是不願看到大漢江山社稷,斷送在朕的手中啊。」劉協苦著一張臉,向著蕭何哀求道。
蕭何卻輕嘆一聲,「魏王說了,只有陛下決定禪讓皇位,他才會再見陛下,否則,下次再見面,就是魏王為陛下治喪祭拜的時候了。」
蕭何輕描淡寫幾句話,卻把劉協聽到狠狠打了個冷戰,身形劇烈一顫,一股冰寒徹骨的寒意,瞬間涼透了他的身心。
蕭何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他要是不答應禪讓,陶商就要宰了他。
眼見劉協畏懼的樣子,蕭何又勸道:「陛下又何必自欺欺人,所謂漢室江山,皆掌握在魏王和秦燕二王手中,大王手中可有寸土?」
劉協啞口無言。
「再說這漢室社稷。」蕭何又是一嘆,「其實早在當年董卓之亂時,漢室社稷已蕩然無存,兩漢四百年,所剩下來的,無非只有陛下這個徒有其名的傀儡皇帝,還有那些沉埋在地下的寂寞皇陵而已,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
劉協臉上涌動起了無盡的悲涼,仿佛最後一道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被蕭何無情的撕了下來,在殘酷的真相面前,他的尊嚴已無處藏身。
看劉協的那樣子,離妥協已經只差一線之隔。
蕭何見勢,話鋒一轉,溫和了許多,安慰道:「陛下其實也不必自責,漢室的敗亡,其實早在桓靈二帝手中已經種下了禍根,董卓之亂,漢朝滅亡便成定局,哪怕是漢高祖復生也無力回天,至於陛下你……」
蕭何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慈祥的笑容,就像是一個歷經世事的老者,在教育一個小伙子那般,淡淡笑道:「後世史書上,只會說陛下在大廈已傾之時,被迫繼承了皇位,儘管想力挽狂瀾,卻無法扭轉大勢所趨,漢室的滅亡,並非陛下之過,史書上自會對陛下有公正的評價。」
這一席話,令劉協惶恐不安的心情,漸漸平伏了下來,心中那種負罪感,也在漸漸的減弱。
這時,蕭何上前幾步,跪坐在了劉協的身邊,手撫著他的肩膀,最後寬慰道:「陛下,你已經盡了全力,對得起你們漢室的列宗列祖了,沒有人會責怪,該是放手,為自己的未來打算的時候了,畢竟你還年輕,用一旨禪讓詔書,換取後半生的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何樂而不為呢。」
「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麼……」劉協心裡反反覆覆默念著這八個字,若有所思,久久不語,陷入了最後的權衡之中。
蕭何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被陶商的生死威脅,加上自己這番曉之以理所擊潰,便也不再多言,只退下階去,靜待他做決定。
劉協思緒飛轉,心潮澎湃,腦海里不斷閃爍著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