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薊京北門,月明星稀。
城門內側,近萬全副武裝的漢軍,如無聲的兵馬俑般肅立,一雙雙眼眼中,卻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他們已被魏軍不眠不休的騷擾戰術,折騰到要精神崩潰的地步,今日終於要出一口惡氣,即使再疲憊不堪,又豈能不燃起熱血。
張飛立馬橫矛,傲立於門洞之前,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緊閉的城門,黑臉上流轉著狂烈的殺機。
片刻後,馬蹄聲起,沮授飛馬而來。
他勒馬於張飛身前,拱手鄭重問道:「車騎將軍,今日一戰若是失利,薊城就將危如累卵,你真的想清楚要出戰了嗎?」
「廢話,今晚不殺陶賊一個天翻地覆,老子豈能咽下這口惡氣!」張飛粗魯自信的回答。
說罷,張飛又盯向沮授,問道:「光靠我還不夠,我就問你一句,你那詐降之計能成嗎?」
沮授遲疑一方,方道:「授實話實說,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畢竟那陶賊詭詐之極,也有可能看穿我的詐降,不過從他的書信回復來看,他確實已中計,此時此刻,他的大軍很有可能已調到了西門。」
沮授雖然沒有打保票,但言語之中,多多少少還是透著幾分對自己智謀的自信意味。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當你的計策成功了,你守好京城,我去了。」張飛說罷,丈八蛇矛一揚,喝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伴隨著吱呀呀的響聲,緊閉的薊城北門緩緩打開,吊橋也徐徐放下,通往城外的道路暢通無阻。
「大魏的兒郎們,隨老子殺出城去,殺魏狗一個血流成河,狠狠出一口鳥氣——」張飛一聲悶雷般的怒吼,撥馬提矛,當先殺出了城門去。
那近萬漢軍,早憋了一口怨氣,齊聲怒吼,追隨著張飛湧出城門,向著北面的魏軍圍營殺去。
目送張飛率奇襲之軍離去,沮授翻身上馬,直奔西門。
在那裡,五千士卒早已嚴陣以待,一支支死神之眼般的利箭,對準了夜色籠罩中的城外。
沮授已做好了準備,只等著魏軍被騙近城門時,就一聲令下,箭如雨下,射魏軍一個措手不及。
「鵠兒啊鵠兒,為父今日就用一場大勝,告慰你的在天之靈,你好好看著吧。」沮授暗暗握拳,眼中復仇的火焰在狂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沮授輕吸一口氣,揮手厲喝道:「時機已到,點起狼煙!」
號令傳下,西門城頭上,三柱狼煙號火沖天而起,四野之內盡皆清晰可見。
那是他向陶商發出信號,準備「獻門歸降」的信號。
「網已撒好,陶賊,我就等著你入網了,啊……」沮授輕捋著鬍鬚,嘴角揚起陰冷的笑容。
……
北門外。
借著夜色的掩護,一萬漢軍人銜枚,馬裹蹄,在黑暗中悄然前行。
張飛手拖著丈八蛇矛,夾動著馬腹,輕快的前行著,一雙環眼死死的盯著前方越來越清晰的魏營,眸中殺機漸燃。
這一仗,他出動了最精銳的七千步軍,還有劉備留給他的三千鐵騎,可以說是精銳盡出,志在必得。
他要用這一萬精銳,襲破魏軍北營,殺個天翻地覆,就算不能一舉擊退魏軍的圍困,也要借著這場大勝,狠狠殺一殺陶商的氣焰,助長己軍的士氣。
「大哥乃是天命所在,我相信,沮授的計策一定能成功,一定能……」張飛心中暗暗祈禱。
前方處,魏營的輪廓已愈加清晰,張飛遂是喝令士卒們放慢前進,儘量悄無聲息的逼近魏營。
相隔三百餘步,張飛停下了腳步。
他凝起了環眼,仔細打量著燈火通明的魏軍北營,隱約可以看到營門值守的士卒,還有那一隊隊的巡兵。
儘量魏軍在夜間也處於警戒狀態,但顯然沒有如臨大敵的陣勢,這也就意味著,沮授的計策極有可能成功,說不定此刻北營中的魏軍,多半已被調往了西門一線,等著沮授「獻門歸降」。
「陶賊果然中計了,大哥真是天命所在啊,哈哈——」張飛興奮的大笑一聲,黑臉上已掩飾不住得意的表情。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等你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