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站進桶里,唐姬卻沒有馬上坐下,又朝一隻腳踩在車板上、另一隻腳踏在車轅上,還用雙手扶著她兩臂的劉辯看了看。
&忍忍!」看著神情里多少還帶點遲疑的唐姬,劉辯有些心疼的輕嘆了一聲,伸手幫她捋了捋肩頭打皺的衣服,柔聲對她說道:「只離開洛陽城,你就不用受這樣的委屈了。」
看著劉辯那雙滿是關切的眼睛,唐姬沒有說話,她低下頭,緊緊的抿著嘴唇,抬起一隻手臂,用衣袖擋住鼻子,慢慢的蹲進了桶里。
幫唐姬在藏身的這隻夜香桶上蓋好蓋子,劉辯跳下車,輕輕抖動了一下鞭子,架起驢車,緩緩的朝著城門走去。
半夜的洛陽城,城門緊閉。兩個守衛城門的老兵一左一右,站在城門的兩側。
倆人手中都持著一柄木製長杆,大約兩米多長的長矛。站在城門左側的那個老兵,雙手抱著矛杆,頭正一點一點的衝著盹。
&住!」趕著夜香車,剛到城門口,站城門右側的老兵抬起一隻手,衝著劉辯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劉辯停下驢車,滿臉堆笑,微微躬著身子,朝那正向他走過來的老兵哈了哈腰,招呼了一聲:「軍爺!」
&麼晚了,要去哪啊?」老兵走到車旁,聞到夜香的味道,連忙伸手捏著鼻子,瓮聲瓮氣的問道:「平日裡城內拉夜香的車還得過半個時辰才出門,你如何這麼早便出來了?」
&稟軍爺,小的不是給城內拉夜香的!」劉辯又朝那老兵哈了哈腰,臉上堆著笑說道:「小的是給宮裡拉夜香的。」
&老兵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懷疑的將劉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拖長了聲音問道:「平日裡宮中的夜香不是都由老張頭拉嗎?今日如何換成你了?」
&夜香的老張頭是小的祖父!」劉辯保持著微微躬身的姿勢,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對那老兵說道:「祖父年歲大了,再做不得這行當,便讓小的接替了他。」
&張頭鰥居數年,沒聽說他有孫子啊?」劉辯的話剛說出口,老兵就擰起眉頭,更加疑惑的把他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
守衛宮門的兵士,平日裡都是眼高於頂,根本看不起拉夜香的雜役,因此並不知道老張頭鰥居的事,可守城門的兵士則不同,他們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總是愛和一些經常出入城門的人閒聊,對拉夜香的老張頭也很是了解,所以劉辯的謊言才說出口,立刻就被這老兵戳破。
謊言被戳破,劉辯也不慌張,繼續點頭哈腰的對老兵說道:「不瞞軍爺,祖父確是鰥居數年,並無後人。小的本是二爺的孫子,因祖父無有後人,怕丟了這營生,因此將小的過繼給了祖父。」
&聽說過這事沒有?」劉辯選的理由,可以說是幾乎沒有毛病可挑,但那老兵還是對他有些懷疑,向站在城門左側的另一個老兵喊了一嗓子。
劉辯與這老兵交談的時候,站在城門左側的老兵已經醒了過來,他沒有走向夜香車,而是站在原地,半眯縫著眼睛聽著二人說話。
同伴問起他有沒有聽說過老張頭過繼別人孫子的事,那老兵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才說道:「好像有!我聽老張頭說過,他年歲大了,恐怕是不能在宮內做這營生,要把差使交給誰。可忘了到底他是過繼了孫子還是怎的。」
&應該沒錯!」捏著鼻子站在夜香車旁的老兵屏著呼吸,伸出一隻手扒著車轅,半截身子探到車上,抬起持矛的那隻手,朝著車上的一個夜香桶指了指,對劉辯說道:「把桶蓋打開。」
劉辯應了一聲,雙手扒著車轅跳到車上,揭開了老兵指著的那隻夜香桶的蓋子。
蓋子揭開,滿滿一桶夜香出現在老兵的眼前。
雖然屏住了呼吸,可老兵卻還是被沖天的臭氣熏的眼睛發澀,眼淚險些都被熏出來了。他連忙鬆開扒著車轅的手,跳下車,朝劉辯擺了擺手說道:「快走,快走,今日我等認得你了。」
&謝二位軍爺!」劉辯躬著身,不住口的謝著兩個老兵,等到兩個老兵幫他打開了小半扇城門,他將趕驢的鞭子一甩,驅著驢車,朝城外去了。
趕著驢車出了城,城門在他身後緩緩的關上,門軸發出了一陣「吱吱呀呀」的怪響。
劉辯扭頭朝身後緩緩關閉的城門看了看,長長的吁了口氣,懸在嗓子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