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槍王扯碎了「曹」字大旗,安營淯水河畔,一人獨騎停在曹軍敗退的地方,虎頭金槍與河面持平。
一個容貌頗顯英偉的士子輕輕跟上,提醒道:「將軍不追過去嗎?」
張繡回頭,眉宇間帶著勃勃英氣,微笑道:「文和料敵決勝,不輸曹操荀彧,你說追,我便追!」
賈詡沒有表現出絲毫受寵的感激涕零,而是嘆息道:「恐怕此時追過去已然遲了,曹孟德但有喘息的片刻時機,便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槍王嘴角輕勾,玩味道:「圍城打援是軍師給定的,只是沒等到曹操出兵徐州,叔父就迫不及待的死在了穰城,攻下宛城,算是我流血的結果。如果劉表此刻還想坐山觀虎鬥,那我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賈詡倒也敞亮,說話絲毫沒有遮掩,「將軍還想前面會有劉表的大軍伏擊?若真是如此,劉表也就不是劉表了!」
張繡斂容道:「放虎歸山,荊州的氣量還真是不小。」
賈詡冷笑道:「劉表區區豎子,焉能不做寸光之鼠!」
一陣冷風襲來,賈詡下意識的裹了裹領口,下一刻,便見一騎挺槍而出,寒刀一般的光芒狠狠的刺向了淯水對岸,隨後便有百騎緊隨其後,呼啦啦捲起千堆雪。
北地槍王,真能北地稱王?
賈詡眼中陰晴不定,只是吩咐營中士兵整好行裝,至於是準備前進還是撤退,賈詡沒說,他只是冷冷的盯著百騎消失的地方,又抬頭看了看陰霾不止的天空,然後就下馬溫酒去了。
襄陽道上,不斷有單騎奔回,又有獨馬出襲,總之是一波接著一波,每三刻便有驛站傳來信報。
「蔡將軍,你說此刻我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了?」
劉表盯著眼前的茶杯,視線卻有意無意的瞟向跟前的一個孔武大漢。
蔡瑁眼中不時的閃過狡黠的神色,但始終低著頭,保證身前這個名義上是自己主公實際上又是自己姐夫的男人看不到自己的眼睛,自古便有觀眼三分白的說法,作為荊州軍統中地位僅次於劉表的大將軍,一言一行都必須得恰當處置,就好比當下。張濟死於穰城,這是劉表在某種意義上虧欠那個北地槍王的一個人情,而淯水河畔的短暫對峙自己若是不趕緊拿出一個哪怕是昏招的主意,那麼他這個大將軍也就不必做下去了。人人都道劉表徒有其表,不堪謀事,但何嘗會有一個從小小的北軍中候爬到堂堂荊州牧的膿包?
蔡瑁定了定神色,拿出了一個自認為不算高明但也不至於糊塗的答案,「此刻,曹操張繡已勢如水火,我們若是不能一舉吃掉曹操軍團,便會後患無窮。雖說我們和張濟結連在前,但畢竟張濟此刻已經戰死,這份盟友情某種意義上講已經算是告破了,至於張繡,能不能雪掉被曹操占去嬸母的恥辱,那是他的事了,如果失敗,好,荊州可以賞他一塊立足之地。」
劉表微微一笑,道:「德珪,你是不是太聰明了點?」
蔡瑁一怔,忙跪地道:「為主公謀事,但盡忠誠耳。」
劉表擺擺手,笑道:「德珪言重了,我從未懷疑過你的忠誠,荊州之地,看似占盡了地利,但何嘗不是一把雙刃劍,他日之禍恐怕也是不遠,到時只有你蔡家和我劉家聯合起來,方可保荊州無虞。」
蔡瑁唯有死跪到底,「蔡瑁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劉表依舊笑意暖人,「將軍言重了,言重了。」
政治博弈,除了明碼標價的陣前兵,冰山一角下面的無數暗樁才是最致命的,看不到這些,死了也是白死。
且說曹操騎馬奔出數里,不時有殘兵敗將前來進見,大多數便是青州兵,此刻曹操眼中的親兵已然不是彼時的寵兒了,但他什麼也不說,只是自顧自的往回驟馬,須臾,夏侯惇、許褚、李典、樂進等將領都一一歸營,具言于禁趁亂造反。
曹操臉色鐵青,只是冷冷問道:「曹植在哪裡?」
許褚拱手道:「稟主公,四公子安然無恙,此刻正在帳中救治典都尉。」
曹操不管其他,只是直奔一處營帳而去,只見一個清秀少年正前後忙活著熬藥,扎針,最讓曹操有所疑惑的是,這小子居然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刮割著典韋的背後爛肉。
出去了一年,居然已經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