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衡接著又說「於君是吉,於君未必是吉。只顧君吉,不念君吉,真是恬不知恥,可笑至極。」
曹操聽的雲山霧罩,心說,這彌衡打的是什麼啞謎,什麼吉不吉的,聽的人暈頭轉向。
郗慮卻聽的明明白白,前後兩個君,含義不同,第一君是敬語,後一個君則指的是君王,也就是漢帝。
意思是說,曹操弄權,將天子架空,對於你們這些巴結曹操的阿諛諂媚之徒,是好事,但對於漢帝卻不是什麼好事,你們這些人只顧自己的富貴榮華,不顧天子的吉凶禍福,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彌衡慷慨激昂,句句如利刃一般,把郗慮等人都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郗慮心中慚愧,羞臊的滿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
不怪彌衡話語犀利刻薄,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郗慮自慚形愧,無言以對。
曹操是如何對待漢帝的,在座的眾人,哪一個心裡都是明鏡一般。
曹操還是滿臉懵懂,卻不知道,彌衡已經很不顧情面的煽了他一個大大的耳光。
彌衡的確有才華,話都說了半天,除了郗慮,其他人依舊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又過了一會,孔融才回過味來,心裡頓時替彌衡捏了一把冷汗,偷偷的對彌衡眨了眨眼,提醒他注意分寸,可不要惹禍上身。
曹操的脾氣孔融很清楚,那絕對是動不動就宰人的主兒,一旦惹怒了他,誰也保不住彌衡。
當初殺邊讓,那麼多人勸說,可曹操依然無所顧忌。
曹操到現在,依然糾結於彌衡的裝扮,見他穿的如此破爛,簡直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便問道「閣下為何如此裝扮,枉你也是平原名士,難道不覺得失禮嗎?」
彌衡把嘴一撇,又是一陣冷笑「社稷衰微,黎民蒙難,狼煙四起,天下擾攘,鄙人片刻不敢忘懷,既不敢穿錦繡之衣,又無顏酒宴奢靡。」
他話中帶刺,別有所指,曹操心裡一陣惱怒,氣的嘴唇一陣抽動,但曹操不得不極力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孔融多次上表舉薦,本官久仰閣下大名,派人去請,為何你卻不肯前來?」
彌衡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辭讓之心,禮之端也,在下想三讓而後受之。」
這番話一出口,再看彌衡,有意無意的看了曹操一眼,又是一陣冷笑。
曹操心裡好像被針突然給扎了一下,以往每次漢帝給他封官加賞,曹操都會故意推讓三次,故意裝出自己無意領受,一再相讓,自己才勉為其難的接受,其實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可彌衡這番話,極富諷刺之能事,等於狠狠的把曹操的短處給揭了出來。
那意思是說,我這是跟你學的,要推讓三次。
彌衡一句話比一句話狠,曹操就算脾氣再好,也有些壓不住火了,孔融見勢不妙,怕老朋友吃虧,忙打了個圓場勸道「正平性情一向有些偏激,還望曹公不要介懷,其實,他並無惡意。」
孔融雖說為彌衡提心弔膽,但聽他當面譏諷曹操,心裡也說不出的痛快。
別看彌衡只是一個文士,說出來的話,不亞於疆場上的千軍萬馬,句句誅心,句句似劍,可謂殺人不見血。
曹操生氣歸生氣,但還是故作大度的笑了。
他可不像被人誤會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不能僅憑彌衡的三言兩語,就讓自己擔上不能容人的惡名。
曹操笑道「早就聽說,彌正平口舌之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曹操是當朝三公,彌衡現在僅僅是一介布衣,曹操犯不上跟他計較,彌衡笑了笑,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孔融趕緊將他讓到座位上,趁機偷偷的給他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收斂一些。
繁欽有意在曹操面前邀功,殺一殺彌衡的威風,彌衡剛一坐下,繁欽便開始發難。
「聽說正平兄學貫古今,英才卓著,無人可及,不知可有什麼文章流傳於世?」
你不是本事大嗎,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文章嗎?
這個問題,繁欽很是自鳴得意,他認定彌衡一定會無言以對。
彌衡微然一笑,不冷不熱的瞥了繁欽一眼,很坦誠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