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二日,廣州番禺城西北三十里,第一座外圓內方的土樓修築完成。
土樓修好,附屬的冶煉、鍛造工坊也陸續完善,開爐生火,對荊州運來的工具進行二次加工。
這是為了避免土人部族爭搶工具引發仇殺、械鬥,或者盜竊、變賣漢軍分發的工具。
所有的工具都將統一敲打鋼印,確定工具所屬的郡、縣邑、部族、受賜家族。
換言之,漢軍分發的工具,獲取者將登記造冊,會有一個體面的名字;如果有一定功勞,或許登基造冊的軍吏大筆一揮,對方就能有一個姓氏。
湘軍已完成全員賜姓、賜名工作,湘軍軍吏對這種事情很拿手。
在這個工作中,文字會附著在工具上,讓家家戶戶的土人近距離接觸文字,文字今後將與他們的生活密不可分,每日觸手可及;並擁有自己的姓氏、名字。
為了保護自己的工具,學習、認知、掌握工具上的文字,也就成了必須掌握的技能。
好在這種對工具的二次加工不算複雜,只要有木炭升溫,再造好鋼印,就能在工具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烙印。
寧肯事情複雜一點,也要將最初的根基打好。
荊州支援來的工具,今年特殊能多一些,以供打開局面。
只要管好最初的十年,後面的事情蕭規曹隨,土人自己就會學習、適應。
也容不得他們不適應,過去兩個多月時間裡,湘軍征討、奔襲東江、西江、北江流域的犯事部族,無有不克,所戰皆速勝。
乾淨利索解決戰鬥,懲戒犯事土人,所部酋長往往以管教不嚴之罪罷免,另從部落中搜尋賢良為酋長。
而犯事土人,及罷免,或被殺的酋長近支宗族則判處徒刑,拘為勞役,做些力所能及的土木工作。
畢竟漢軍也只出沒於珠江流域,能與漢軍有衝突的部落都是靠近河流的部族。
哪怕有無辜的,原有的酋長被撤掉、抓走,扶立的新酋長也會努力證明老酋長存在種種過失,以增加自己的合法性。
對漢軍有怨言的酋長、近親家屬都拘禁罰做勞役……整個嶺南地區自然不存在敵視漢軍的酋長。
珠江流域的部族被漢軍砍瓜切菜收拾了,更外圍的部族看在眼裡,他們能怎麼辦?
本來還沒來得及接觸、發生衝突;現在漢軍又開始分發工具……這真的讓人很難選擇,畢竟漢軍工具實在是太好用了……
步騭、呂岱時期,吳軍雖然狠厲,但也打不出漢軍這樣的戰果,各部多少有些還手的力氣,打不過也能逃走。
可漢軍三五百人的奔襲作戰,每次都能打出致命戰術。
各部最強大的武士,也擋不住田信一擊……這還打什麼打?
原本還能指責吳人、漢人打仗時能靠計謀以多打少,現在漢軍以少打多,每次都能幹淨利索解決戰鬥。
不服不行,服了還有工具拿,只能服了。
可有一種人不會輕易屈服于田信,這種人仗著有獨特的技藝,技藝越精湛,脾氣也就越大。
比如,造船的匠人,他們勉強能理解重心,和基本的力學,可海船圓圓的肚子,讓他們很難理解。
田信不給個說法,他們就不肯動工。
這怎麼給說法?
田信也是一知半解,只要抽空來船塢,這是一座修在西江河灣里的船塢。
士徽之子士范負責船塢運營,這裡永遠不缺造船的優良木材,只缺工匠。
就連士範本人也有所疑惑,按著正常的常理來推斷,船底應該是箭簇狀才好。
不解決造船匠的質疑,那海船製造工作就不容易推進。
田信討厭處理這種意外因素,前往船塢路上正值午間,眾人在林蔭下歇息、用餐。
期間鄧艾遞上一卷竹簡,闡述此事的前因後果。
按照鄧艾的理解、推論,絕大多數造船匠的質疑呼聲,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他們想造其他款式的海船。
根由就在田信一句『重心』,點明了海船、江船的根本區別,一眾造船匠人思維啟發,都想製造自己腦海里構思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