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難軍陣中,諸葛瑾從馬背翻身下來,到戎車前昂首問:「仲嗣,何故領兵至此?」
兩人是徐州老鄉,也是相差四歲的好朋友。
可張承原配早喪,經過張昭、孫權等人撮合,硬著頭皮娶了諸葛瑾女兒。
張承拱手如實回答:「見北宮火起,故督兵救火。奈何徐子明封閉司馬門,我軍不得入。」
「仲嗣啊……此有違君臣、友人之義啊!今後,還有何面目見天下人?」
諸葛瑾長嘆一聲,以袖遮臉,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張承默然以對,幾次想張口說什麼,又顧忌周圍人多,只能作罷。
諸葛瑾又仰天唏噓,顫抖著手抓住一匹馬,翻身而上去尋張昭。
途徑一片空地時,這裡是正在列陣的武衛軍場地,武衛校尉朱才提矛勒馬迎上來,態度直白:「子瑜公,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請子瑜公以江東黎民生靈為念。」
諸葛瑾神色已然麻木,朱才還好心派出幾個親信騎士護衛諸葛瑾。
很快諸葛瑾來到潘濬所在的鼓車,鼓車前呂霸兄弟三人各率部曲,將潘濬團團圍住,仿佛怕潘濬跑了。
潘濬在鼓車上默默望著諸葛瑾,也是面有愧色,側頭他顧,不與諸葛瑾目光接觸。
諸葛瑾還是質問:「都督這又是為何?」
潘濬看一眼左側武衛軍陣列,又看一眼右側青傘戎車的御車人,諸葛瑾也跟著看過去,那裡御車人是朱紀。
朱紀是江東元勛朱治的嫡次子,朱然、武衛校尉朱才的弟弟,也是孫策的三女婿之一;另外兩個女婿是顧雍長子顧邵、陸議。
諸葛瑾望過去,朱紀也始終在看諸葛瑾,對著諸葛瑾低頭,算是打招呼。
見諸葛瑾神色恍然,潘濬道:「我本欲堅守不出,奈何武衛軍破牆而入……念及江東百萬生靈,又實不忍兵燹荼毒黎庶。」
諸葛瑾也是長嘆相應,靠近孫紹、孫策靈位青傘車時,他在三十步外下馬。
張昭也主動迎上去,拱手,揚著下巴,講述一個事實:「子瑜,浮屠道惑眾亂國,至尊早有懲戒之心。不想一朝兵敗,浮屠賊人生出逆心,欲建地上佛國。更勾連呂懿之輩,攻燒大內……今風助火勢,延燒殿宇,恐非人力能撲滅。」
見張昭一副很遺憾的樣子,諸葛瑾下意識側頭去看北宮,果然籠罩在煙霧中,聚而不散。
抿一抿嘴唇,諸葛瑾詢問:「子布公,今風火灼人,恐難救應至尊。至尊諸子年幼,國無儲君,該如何是好?」
張昭鬍鬚斑白,輕輕抖動,眉目神情沉穩:「子瑜難道不想回歸祖先墳塋所在?我垂垂老矣,本以為至尊時來運轉,淝水破魏,漢口又勝漢軍,北上或能滅燕取得青徐地。我這老朽之身,也能葬入祖墳。」
「本以為天命在東南,如今看來箴言有誤,或時候未到。」
張昭眨著眼,反問:「漢氣數未絕,建業朝野銳意已折,民心不附。又何必頑隅負抗,使玉石與瓦礫同焚?」
劉封兵敗自戕,曹植、曹洪、臧霸這些人還在支撐青徐防線。
現在降魏,魏人也無法支援……何況,滿寵一把火燒的太慘了,這筆賬要算在魏人腦袋上。
滿寵想幹什麼?
滿寵想禍水東移,一把火燒掉江東大艦,江東又元氣大傷。
你是漢軍,你是順流而下吞併江東,還是發動一場勝敗難定的北伐?
犧牲吳國,用吳國去擋漢軍兵鋒,牽制漢軍兩到三年時間。
這樣魏國就有寶貴的兩三年時間休養生息,將漢中之戰以來空虛已久的府庫重新填滿!
漢軍如同瘋狗一樣的攻勢,打的魏國很難受,吳國也不好受。
漢軍攻勢急促,國際形勢多變難以揣摩,往往事到臨頭才有選擇權,甚至沒有選擇權只能隨波逐流。
不知道別人累不累,張昭作為一個看客,都覺得累,沒有希望。
連割據的希望都無,那還辛苦什麼?
早早投降,大家公卿有望,差一點也能做個郡守致仕。
難道還要忍辱負氣,被魏人欺負慘了,還要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天地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