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衙署內,曹昂看著幾人急切的目光,一時間很難下決定,他一向是很守孝義的人,自然也會將忠君的規矩看得比較重。
若是此次沒有得到軍令,就立刻出兵,那麼日後有人同樣效仿,豈不是亂了?!
就算我不這麼考慮,父親也一定會考慮,到時候且不說袁術的揚州能否重創,說不定馬上就會在陣前被責罰。
曹昂雖然文武雙全,所學廣博,當家教也是很嚴,大漢本是以孝義治國,就像是曹操雖為雄主,但在曹嵩面前也絕不會冒犯一樣。
曹昂也肯定不會反駁自己的父親,而且很是聽話,日常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前幾年還被騙去教導二弟曹丕呢。
現在讓他做這等離經叛道的事情,他是第一次啊
郭誼一看這模樣,頓時就撇嘴了,完了,我帶你來幹什麼的,不就是為了這時候能拍板嗎,你還猶豫,那今天走不了了。
這距離消息傳來已經一日了,說明袁術是在兩日前宣布,那做準備就必然是數月之前,現在在登位之後,準備的時機就那麼幾日,必然會安排部署大量的兵力駐守在壽春周圍。
壽春,作為他的都城,那必然就是加築城牆而拓寬城溝,很難攻破。
在這數月之內,將會越發的難攻破,並且在一年之後加築成堅實堡壘般的高強,那就更加難啃了。
等袁紹拿下了幽州,稍稍壯大,袁術再去勸說數次,兩人一聯合,那結果很可能會完全不同。
此刻郭誼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思緒和猜測,光是抓住的一些想法就讓他覺得不得了。
譬如袁術這個自稱「仲家」,會否和天子並沒有關係,而是在暗中告知袁紹為「伯」,兩人占據半壁江山,若真聯合哪個諸侯能抵擋。
又比如若真的讓袁術撐住了數年,那時候局勢各種變化,占穩了這國號,那天子也就真的沒了。
「子脩,袁術稱天子和當年闕宣是不同的,他麾下至少有甲兵十萬,有不顧百姓死活弄來的錢糧以囤積於壽春之內,如果他真的據守數年而得成,或許天下大勢將會再變,袁氏兄弟登高一呼,至今年依舊能夠割據一方有十萬之眾,這何等可怕。」
「此時應當趁其立足未聞,立馬出兵襲之,我們在陳留有戰馬數百,兵甲一萬,若是和徐州聯合,可以立刻出兵至廣陵,而後從廣陵一帶入揚州領地,揚州北部靠近壽春八個縣,至少都可拿下,作為屏障以據袁術,而其稱帝之行,當是天下共誅,在他南面,孫策也定是在等這樣的機會,自古來機會就是稍縱即逝的,我敢斷定他現在一定沒有準備好兵馬,且既然篡漢自立,就一定要將各禮法流程走完,並且以此來清洗境內百姓的腦子,」郭誼此刻已經毫無懈怠,口若懸河將局勢分析給曹昂聽。
甚至將地圖都擺在了他的眼前,廣陵之地地圖,陳登也早就寄回來一份,其中標註了現在的真實狀況,並且把幾條河流改道的情況也更正,這是廣陵之外八城的地理。
說到這,趁曹昂迷糊,郭誼稍微頓了一下,又接著道:「你若是直接出兵,對外可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如此只需受輕罰,但伱取下了此八城,則可先一步打擊袁術氣焰,令其境內之民有處可奔逃,到時無民之國豈能為國?不過是如同那公孫瓚一樣修築了一座『易京高樓』把自己也困死在裡面罷了!」
「你有功績之後,去與主公說功過相抵,這樣占據的名聲全都是你自己的!你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等著詔令,到時候等大軍來至少一個月後,那時候要多死不知多少人!!子脩,為將者,要善於利用功過相抵來賺取戰利啊!!如此才能不斷壯大,繼而發家!」
「我」
曹昂這時候真的被說懵了,他是第一次聽見,行軍打仗還能靠功過相抵來發家,旁邊典韋就好像是打開了什麼新門路似的,眼睛一晃一晃的,仿佛看崇拜的神祇一樣盯著郭誼的側臉。
今日的中郎將,格外的英俊瀟灑,而且果敢決絕,我終於要在他的帳下立功了嗎?!
而高順,則是直接轉過身,早已經走到門檻邊去了,郭誼所說的這番話的確是慷慨陳詞,但是他真的沒眼看,沒耳聽。
曹昂沉思片刻,糾結不已,但最終郭誼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