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齊聚,趙昱、陳登在首位,其父陳圭也被請來,武將以曹豹為首。
庶人一派則有糜竺、孫乾等人。
一眾心腹之臣足二十餘人,劉備站在末位人後,並不隨意出聲。
陶謙醒來之後交代了一番,和陳圭囑託了幾句,又請孫觀、尹禮帶話給屯軍於開陽的臧霸。
從陳登、到曹豹,皆有囑咐交託之事,唯獨沒有提及孫乾,仿佛並不把他放在眼裡。
這等場面,讓孫乾暗暗感慨,心中微嘆,他已經隱約明白恐怕就是昨日那些事,已經傳到了主公的耳中。
從小沛而來的重禮有三架馬車,張揚進城,一點沒有避諱。
孫乾本以為陳登等人也有,但看來並非如此,他們可能沒有。
應該是酸了。
那我現在怎麼辦?主公這般態度,絕對是已經懷疑我了,此前就傳說,他的性情早已不如當年寬仁。
想來,是這些時日舉步維艱,境內不和所致。
徐州,實際上並不平靜,各地豪強都還沒有完全歸附主公,如今息戰後所在身旁者,少之又少。
若是沒記錯,笮融已經準備奔逃了,趙昱、薛禮等也在準備,陶謙麾下也不過是陳登等士人還在出謀劃策。
難道說,我也該另尋去處,不能在此徒耗年華。
孫乾在心中合計的時候,那邊陶謙也交代完了一些巡防城池的要務,交託了準備兵糧的籌措之事。
然後向人堆里看了一眼,目光越過了孫乾看向他的身後處,輕聲喚道:「敢問,玄德可曾到此?」
數人回頭看去,自然的讓開一條道來。
身穿粗布長袍、頭戴方巾的劉備越眾而出,面色如常的走到了陶謙的面前,拱手而下,道:「玄德在此,陶公有何事吩咐。」
「哎呀,玄德。」
陶謙面色一松,對劉備勉強擠出笑容來,招手讓他到自己床榻前,一隻手拉住了劉備,道:「君仁厚。」
「在北地頗有威名,當年討董時,更是奮力於聯軍之中,扶漢拼殺,世間難有能這等英雄氣概者,我陶恭祖,已是老邁昏聵,惹了曹操這尊煞星,連累了追隨我的眾多文武。」
「現在,雖說冬日休戰,但來年他還會再來,其人打著殺父之仇來報,又豈能輕而易舉的棄置。」
「徐州四戰之地,曹操勢在必得也」
「我已無力再治郡相抗,但我知賢弟你寬厚仁義,善戰懂兵,請為了我徐州萬民著想,接取徐州。」
「玄德,你切莫拒絕,現如今的當初諸侯,唯有你劉玄德,還是真正為漢室奔走,真正不以利慾而動者,請定要為我徐州臣民考量,接下徐州。」
「而後,善待我的後嗣族人,我即便是死,也無憾了」
陶謙一隻手緩緩拍打著劉備的手背,言辭懇切鄭重,已然是在託付後事了。
但是這些話說出來,劉備卻覺得後怕,沒來由的後背一涼,下意識就要抽手拒絕。
什麼意思?!
現在的徐州,無非是爛攤子一堆,我若是接取過來,難道就可以敵過曹操了?況且當初曹操在臨走之前,可是毫無顧忌的寫了一封書信,明言是因我勸言而退。
他真的是嗎?
顯然不可能,曹操定是因為糧草告急,或者是急於回到兗州去收取陳留等郡,方才趁勢撤軍,而他走之前,甚至還大張旗鼓的寫了一封書信,來離間劉備和陶謙之間的關係。
書信,劉備是沒有私藏的,陶謙雖沒有要看的意思,但當時還是很大方坦然的拿出來一同而觀。
其中就提及了一句話,乃是「賢弟於徐州有恩,當得容身之處」,說得就好像是等著劉備占據徐州,然後去投奔曹操一同行事一樣。
這話,陶謙當時不在意,現在就不一定了。
他難道,是在試探我?!
劉備忽然心裡一驚,當即後退兩步,拱手正色道:「陶公,萬萬不可!」
「徐州牧乃是陶公所治,在下豈能竊之?!玄德到此,實乃是因陶公求援,知曉兗、徐即將大亂,方才帶麾下兄弟來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