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於曠野之中吹著冷風,匿身於黑暗之中的羌胡渠帥燒戈,見到第二批想摸下城牆,拾取城牆前散落箭矢的蜀軍被射成刺蝟,加之蜀軍的哀嚎聲不絕於耳,他暢快的撫掌道。
很快,燒戈見到了略陽城頭的蜀軍傳出一片沸騰嘈雜之聲,城頭的人影交錯混亂,將第二批放下城牆的蜀軍又是拉回了城頭。
見到事情的發展如閻行所言,燒戈轉頭看向閻行的目光,是那般的崇敬和熾熱,他帶著拜服的語氣說道:「閻將軍之智,便是漢初的留侯張子房,想來也不過如此。」
涼州羌胡和漢兒雜處,久而久之學到了漢家的經學典籍,知曉了大漢過往的歷史,作為渠帥的燒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於是乎,他誇讚閻行的時候,引用了留侯張良,以表達他對閻行智謀的崇敬程度。
聽到燒戈的誇耀,閻行雖是保持著面色上的平淡,但他的心裡卻是歡愉的,畢竟美言美語,少有人不愛聽。而閻行之所以刻意擺出一副平淡的面色,是為了表示品性穩重。
「閻將軍,蜀軍即是再遭我們的襲殺,這吃一塹長一智,蜀軍當是不會再派遣士卒出來拾取箭矢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回去?」
夜已經深了,在這裡蹲守到了兩波蜀軍後,燒戈自認功勞足夠了,且蜀軍應該也不敢再有什麼舉措了,他們這一行人是時候回去補上一個大覺,舒緩一下疲倦的身體。
「不。」
燒戈聞言一愣,他未曾想到閻行否定了他的提議,他面露疑惑,望向了閻行。
閻行一聲否定後,他自信滿滿、成竹在胸的說道:「渠帥所言,確乎有道理,但正是巧了,蜀軍也是這麼想的。」
在燒戈越發疑惑的神色中,閻行侃侃道來:「兩次受挫之下,我們會以為蜀軍不敢再有舉動。蜀軍也會這般認為,認為我們會見好就收,且認為我們會以為蜀軍不敢再去,然後蜀軍就會派出第三批次的人手出城了。」
像是一位製作千層餅的師傅,閻行一層一層的分析了起來,最終他認為蜀軍還會有第三次出兵的可能,打算再蹲守一波。
乍然聽得閻行的話,燒戈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思索了一會後,眼睛越來越亮,他撫掌贊道:「聽閻將軍所言,某才知道什麼是智,何為謀也。」
若不是拘於自己羌胡渠帥的身份,以及閻行未必會收自己為徒,燒戈心中都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跪拜於地,拜閻行為師,學習閻行的謀略。
眼下的燒戈,確乎已經是對閻行的智謀,到達了五體投地表示敬佩的地步。
「鳴金,不收兵。」再一次,閻行招來旗令官,發出了和方才同樣的命令。
緊接著鳴金之聲響起,但閻行所部的弓箭手卻駐足原地,等著蜀軍第三波的出城。
「嘭、嘭、嘭。」燒戈屏住呼吸,他將目光和精神全盤聚集到略陽城頭,這一刻靜的他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雖是對閻行的分析十分認同,但究竟有沒有第三波蜀軍,燒戈心中還是不太確定的,他期盼著第三波蜀軍的出現,注意力集中到了極點。
和燒戈一樣,閻行同樣將目光放在了略陽的城頭,他方才對著燒戈所言雖是自信滿滿,但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在打鼓,不確定第三波蜀軍是不是會真的出現。
『蜀軍主將甘寧是一個聰明人,十有八九會派出第三波的蜀軍。』
閻行給自己餵起了定心丸,他從心理角度分析,認為甘寧即是派出了第二波蜀軍,說明甘寧是一個聰明人。
而甘寧是個聰明人的話,肯定會以為他這次肯定會走,就此甘寧會再派出第三波拾撿箭矢的蜀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閻行和燒戈都死死的盯著略陽的城頭,在二人的期盼當中,略陽的城頭上,一個又一個的籮筐,載著一個又一個的蜀軍,從城頭開始降下。
燒戈瞪大了雙眼,一雙眸子溜圓到了極致,且是一眨也不敢眨動,他不敢置信,正如閻行所言,略陽城內的蜀軍派出了第三波的人手。
「蜀」片刻後,燒戈打著分享喜悅的念頭,指著略陽城頭上正在下降的蜀軍士卒,想對閻行說上什麼,但很快,他反應了過來,閉起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