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道縣。
東方的天空剛剛翻起魚肚白,朝陽還沒有露出眉目的時候,劉璋已是穿戴整理了,他的面色如日常一般,沒有什麼波動,益州牧坐久了,使君、明公被人喊久了,他覺得自家似乎有種上位者的氣質了,喜怒什麼的不會表露到面上,像是在臉上套上了一件古板的面具,以防他人猜中自家的心思。
「明公,一切準備妥當了。」彭羕走上前來,拱手稟告道。
這一聲將劉璋從感懷自家心態變化的思考中驚醒,他面色平靜如水,沒有回應彭羕的話,只是點了點頭。
隨後,劉璋領著彭羕和吳班,以及百來名親衛,一行人出了僰道縣,向北而去,向成都而去。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拋下大軍的劉璋,沒有同大軍一起行止,而是領著百餘人率先急速北歸的他,在心中莫名感懷了一句。
南中酣暢淋漓的大勝後,劉璋的頭腦依舊保持著清醒的認知,他收到了一封書信,府中主事龐靖傳來的書信,書信中講明,他的好兄長劉瑁,近來遊獵的次數多上了一些,很尋常的一件小事,但劉璋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劉瑁增加遊獵的頻次,或許可以用劉瑁失卻本屬於他的益州牧的位置,被劉璋壓制導致內心苦悶,故而放鷹走馬,四處遊獵,釋放內心的壓力來解釋。
但劉璋不這麼認為,劉瑁的舉動讓他想起了劉琦,在劉表鍾愛幼子劉琮的情況下,劉琦求得諸葛亮出謀劃策,出鎮江夏避難。
『看來我這位好兄長,是想做劉琦第二,遊獵恐怕不是單純的遊獵。』劉璋往最壞處想著,劉瑁在蜀地日久,輔佐劉焉理政,於蜀地的文武官員里,說不定有幾條忠犬,這幾條忠犬見到劉瑁失勢,搞不好會存著解救劉瑁的心思,在劉瑁遊獵的時候,襲殺他派去監視劉瑁舉動的武士,將劉瑁從他的魔爪下解救下來。
劉璋這麼想,是依據時代給出的想法,漢代人輕死重義,忠孝兩個字對漢代人而言,比起生死重要多了。
歷史上江東小霸王怎麼掛掉的,劉璋可太有印象了,孫策幹掉了吳郡太守許貢,但許貢的幾名門客感懷許貢的恩情,埋伏狙擊重傷了孫策,孫策因此英年早逝。這裡面有一個關鍵的點,那就是許貢被殺是在建安二年,孫策被許貢門客襲擊是在建安五年。
『藏匿了三年,只為一朝雪仇報怨,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劉璋心中感慨,這漢代的士人腦子有點軸,花上幾年時間為主報仇的人大有人在,難保劉瑁的帳下,有這麼幾個憨憨,一心為劉瑁謀劃。
因此,劉璋打算早點回歸成都主持大局,鎮壓那些心懷叵測之徒。雖然他自覺以他眼下在成都的布局,稱得上一切盡在掌握中,但多上一道保險終歸好些。
劉璋將目光從沉思中抬起,望向北方:『成都,我特麼來了。』——
巴西郡,在靠近米倉道的山林之中,一支像是潰兵的士卒正在林中將息修養,這群人沒有在乎形象、不成隊列的四處依靠著,或是靠在大石上,或是半坐著靠在大樹上,紛紛半咪著眼睛,似睡非睡的步入夢鄉中,打算就此卸去一場大戰後的疲憊。
「呸。」這群士卒中間的賨人渠帥、朴胡啐了一口,往地上吐出一道帶著血絲的濃痰,接著他對著身前的袁約開口,言語中儘是怨恨:「高沛不愧是蜀地的名將,我想過他很難對付,但沒想到這麼難對付,一點空子都不給我們鑽也就罷了,昨日要不是我們手下兒郎死戰,只怕你我二人就要魂斷巴西,不能回歸漢中了。」
「誰說不是呢,這高沛真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們出現在哪裡,他的部曲就必定貼著我們,忽遠忽近的吊著,讓人不得安生。」面色黝黑的袁約,搖著頭嘆著氣,附和了朴胡一句:「這次更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你我二人差點沒交代在這裡,我看我們不如」
「咳,咳,咳」朴胡身有不適,只覺有什麼東西從胃裡翻騰到口腔中,一時間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想著將卡在口腔中的物體吐出。
袁約見狀,立馬上前給朴胡輕輕拍起的背部,打算幫助朴胡吐出喉嚨里的東西,同時他口中慰問道:「朴兄,你胸腹受了重創,切莫多言語,當多多修養,才能早日康復。」
咳了半天的朴胡,始
第168章 劉琦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