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加德滿都已經進入了雨季,從傍晚開始便積風成雷,甚至一口一口吃掉了北面的喜馬拉雅山脈,驚得棲息在枝頭的渡鴉發出尖銳刺耳的金屬聲,而後忽得振翅飛起。
它們盤旋在城市的上空,一圈又一圈地巡視著這片土地,就像是一群無畏且盡職的戰士,不放過任何一個圖謀不軌的入侵者。
只可惜陣雨前夕的風太大了,就連厚重蓬鬆的烏雲也被吹得失去了最初的形狀,一瓣一瓣地散落在四方,將天邊每一個有光的小孔都堵得嚴嚴實實的,讓人幾乎再也尋不見半點光亮。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陰沉,雨水卻姍姍來遲,直到天完全黑下來的那一刻,它才裹挾著耀眼的閃電傾盆而注,凝滯成一場晚春的告別,盛大而悲促。
被困在這場春雨里的聞雯文也很想要一個同款告別,送給房間裡那位正在整理行李的朋友。
只是這段友誼的決裂又不能全怪在這場雨的頭上,因為本來她之前也不太在意外面的雨下得有多聲勢浩大,就是覺得突然停電這件事有點太過分了。
老空調已經在逐漸偃旗息鼓,蠢蠢欲動的熱氣立馬從四面八方鑽了進來,擠走了最後一絲殘餘的冷氣,不能開窗的房間裡頓時悶得像是一個大蒸籠。
遭受了人生中的又一滅頂之災後,聞雯文終於王炸了,立刻停下為了應景而哼唱著的「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
她「咻」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先是默默瞪了一眼床腳邊兒上的人,發現並沒什麼效果後,又語氣嚴肅地質問道:「夏雨荷,請問我們是專程漂洋過海來看雨的麼?」
儘管對於尼泊爾來說,這樣的天氣在這個季節顯得再正常不過了,甚至泛濫得如同這裡的紅牆廟宇,可聞雯文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她白天在天上辛苦輾轉了好幾個小時,肯定不是為了能在晚上的時候來這裡聽雨滴落在青青草地的吧,畢竟她又不是錢多人傻還愛裝逼。
可氣人的是,夏雨荷似乎並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兒,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反而打開了手機里的手電筒充當照明工具,繼續整理著行李,把要用的東西都通通拿了出來。
見狀,聞雯文又倒在了床上,一邊百無聊賴地滾來滾去,一邊繼續干擾著她:「做人要有擔當好麼,別以為不說話就能把我唬弄過去>
&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選擇出去淋雨。」本來夏雨荷是真不打算回應什麼的,但考慮到對方的現狀,還是好心地給出了一條建設性的意見,最後補充道,「還有,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別叫我的大名。」
「……」唉,現在造的孽都是當時腦子進的水啊。
聞雯文也不知道自己前幾天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會答應和夏雨荷這個瘋婆子來一場說窮就窮的畢業旅行。
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只想回到過去狠狠掐死自己。
有了小情緒的人不高興地應了一聲,在黑暗裡衝著那道背影拳打腳踢了一番,而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有力地反擊了回去:「那我淋雨去了。」
她敬夏雨荷是條漢子,因為能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穩如泰山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反正她是受不了屋裡的悶熱了,決定出去放飛一下自我,順便去樓下把借老闆娘家冰箱冷藏的啤酒拿回來。
雖然每年的十月到翌年的三月才是來尼泊爾旅遊的最佳季節,而像這種被雨水澆築的四月一般都沒有什麼遊客,但是不用上人山下人海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一來,旅店的老闆娘也樂得輕鬆自在,見聞雯文下樓來拿酒,還順道留她坐了一會兒,想要幫她解解悶。
於是閒來無事的倆人便倚在檐下的藤椅上,各開了一罐啤酒,吹著濕潤的夜風,就著下得淅瀝瀝嘩啦啦的雨聲,一起把酒問蒼天,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實博卡拉比加德滿都更適合旅遊,這裡太熱鬧也太亂了,還經常停電,而且沒什麼可玩兒的。」老闆娘輕啜了幾口啤酒,特意停下來稱讚了她幾句後才又繼續說道,「不過你明天倒是可以去杜巴廣場看看,那兒有座愛神廟,你們年輕人應該會喜歡。」
還在自娛自樂的聞雯文正把易拉罐環當作戒指玩,從大拇指一路套到小指上,然後又原路套回去,在聽見老闆
1.Chapter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