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中,鼻子噴水噴得腦袋都好像空了。
***
天氣很好。
本是**的春天,但今天青色的蒼穹極高遠,居然很罕見的給人一種秋天的感覺。
天空極少雲彩,極目遠眺,才能在極遠處的天邊,隱隱見到一線白雲。
那雲也是極鬆散、極單薄的,就好像青蓏的身子骨,乾巴巴沒有肉。
「那丫頭,還真沒心沒肺。」
想到早上出門前,咬牙切齒『稀里嘩啦』幹掉一海碗豬腳面線的青蓏,再看看天邊和她一樣瘦弱的雲彩,陰雪歌就想笑。
這麼好的天氣,家裡還有一個吃飽了豬腳面線,抱著肚皮躺在屋檐下哼唧的蠢丫頭等著。
「不用卜卦,定然大吉大利。」
這麼好的天氣,心情又是這麼好,所以陰雪歌就笑了,很溫暖的朝著赫伯勃勃笑了開。
赫伯勃勃呆了呆,然後皺起眉頭,很不屑的昂起頭,左手反握住了腰間佩劍。如果不是附近貴人太多,陰雪歌覺得,這傢伙肯定會拔劍出鞘三寸,用森寒的劍鋒威懾自己。
摸摸腰間皮囊,陰雪歌就笑得更加快意了。
一刻鐘前,聖廟中渭北郡眾家主加注的戲碼,上演了沒多久就煙消雲散了。
渭南郡眾家主在陰九幽的目示下,沒人應戰,大家都是打個哈哈就此作數。
用陰九幽蓋棺定論的話來說,那話真是精彩,陰雪歌想起來,都是覺得口齒流芳。
「春狩大祭,乃渭南渭北陰家族人,操演後輩子弟,祭祀先祖,告慰祖先之神聖事體。」
「小兒無狀,以罅隙恩怨相約賭鬥。妄談搏命云云,此乃小兒遊戲製作。諸公何等人物,豈能效小兒形態?若是真箇在二小兒賭鬥之上下注,傳說出去,豈不顯得我渭南渭北,氣量狹小,一如小兒輩?」
這話說得。真好,真妙,陰雪歌愛聽。
連敲帶打,穩定了渭南諸家的人心,還群嘲渭北諸家家主。
一眾老大不小的,都是當家做主的人。還想要仗著兩個小兒輩的賭鬥,撈一筆錢財,這事情傳出去,還嫌不丟人呢?你們渭北的老不肖可以丟人,我們渭南郡的可都是『諸公』之列,誰會陪著你們一起丟人呢?
這話說得,真妙。真有趣,很合陰雪歌的心思。
兩小兒輩,為了罅隙小事,妄談搏命。這話說得風輕雲淡,一下就將那血淋淋的兇狠味道吸收乾淨。陰九幽上輩子,肯定是專職掃大街洗地之人。
陰雪歌可不想引人注意。
他和赫伯勃勃的賭鬥是為了一條龍鯉,大而化之,可以說是兩個不懂事的年輕人。為了一個寵物而鬧出了意見,相約在叢林中獵虎驅狼,以獵物多寡決定寵物的歸屬。
看看,陰九幽定下的這個調門多好聽?
沒有絲毫陰謀詭計的氣息,沒有半點陰森險惡的味道,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小兒輩玩耍的小清新氣息撲面而來。陰雪歌就喜歡這種味道。大家都不要太用心注意自己,這才方便自己辦事嘛。
叩拜太古聖人,立下賭鬥契約後,大祭樂再起。眾人叩拜聖人,離開聖廟。
完成繁瑣的禮儀之後,太陽已經從頭頂向西邊挪動了一丈遠,人影都已經東斜好長一截。
渭南渭北兩大陰家,其他數十世家豪門,大家分成兩個陣營,合計有超過六百子弟參加賭鬥。這其中,渭南渭北兩陰家就貢獻了一百九十八名精銳,其他諸家最多的也不過是出動了十五人。
眾人離開聖廟,站在廟前廣場上,四周圍觀人眾就紛紛湧來,一時人聲鼎沸亂成了一團。
最後一刻鐘時間,讓參加春狩大祭的青年品味一下人間最後的溫情,叩拜自家爹娘親眷。
六百多人中,能有三成活著出來,就是很不錯的成績。
大半青年,都會留在四絕嶺深處,成為禽獸口糧。或許這一刻鐘,就是他們和親人想聚的最後一刻。
陰雪歌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四周人流洶湧,卻無一人和他有關。
現場起碼數千個和他有著同樣姓氏的人,但是都和他沒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