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協道:「朱七絕的功夫,想來是極高的,只怕當世武林中,沒人能比得過。但武學一途,各有屏障,當你將自身功夫練到頂峰,想要再有提升,可沒那麼容易,所謂百尺竿頭,難進一步,也是這個道理。二十年前我與黃逐流平手相較,誰也勝不了誰,二十年後我們若再相遇,只怕仍是難分勝負,只因功夫練到我倆這等份上,這十數年來,幾無任何突破,是以朱七絕的秘籍再強,於我也無甚用處,就算尋來又有何用?立珅、立琢,這番道理,你們可聽得懂麼?」
他明面在講朱七絕的寶藏,實則是向後輩闡明武學至理,說完之後,見孫立琢、孫立珅等幾個孫氏兄弟都是茫然不解,只婁之英雙目微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心中嘆了口氣,暗道:「看來余老道的徒弟頗有武學天賦,我孫家的子弟,一個也不如他。」
孫博道:「當年先父也曾被邀北上咸平剿滅朱家莊,但他宛然謝絕,並沒有參與此役,足見他老人家有先見之明。嚴老弟,貴莊慘案疑竇重重,但既然事關隱私,那就不消說了,否則此處有個女中狄公在此,要破此案,只怕也沒什麼費勁。」
嚴久齡盯著孫博看了良久,又轉頭瞧瞧虞可娉,恍然道:「照啊,孫兄,若不是你提點,我全然都沒想到,宋大哥其實也為案子苦惱良久,雖已報了本地官府,但朱氏遺徒何等功夫,這些尋常捕快又濟什麼事?我們莊子上下都在擔心,不知這歹人會不會再來,若是能請得虞小姐移動芳步,到鄙莊前去查察,宋大哥必定誇我辦事得力,整個莊子也都會感激不盡。」
虞可娉笑道:「嚴先生高看我了,小女不過運氣好,趕巧破了幾宗尋常官司,這等名震江湖的大案,我如何敢去接手?嚴先生莫要說笑了。」
嚴久齡道:「我哪裡是在說笑,虞小姐相門之後,又有斷案奇才,若能光臨鄙莊,宋大哥必定歡喜無限。」
孫立琢知道婁之英必會和虞可娉同去,心下頗有不舍,道:「虞姑娘,你身有隱疾,不如多在莊子裡歇息幾日,我們大夥再想醫治的辦法。」
婁之英心念一動,道:「娉妹,既然嚴先生盛意拳拳,不如我們應了邀請,去一趟紫翠莊如何?」
虞可娉見他神色有異,略一思索,已猜到他的用意,道:「大哥,你說怎地便怎地。」
嚴久齡大喜,道:「我受人所託,明日要去江州,找一位龍川先生,然後便可動身回紫翠莊。二位若有閒心,可隨我一齊前往,若嫌煩悶,可於五日後到江州尋我,那時我們再一起趕奔湘東。」
孫立琢急道:「婁大哥,你如何能來了就走?總得留在莊子幾日,兄弟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婁之英也不舍就這麼和孫立琢分離,於是與嚴久齡商定,五日之後,在江州洪福客棧會合,酒席吃罷,大夥各自歇息,婁虞自被安排到客房安睡。
第二日清晨,嚴久齡與眾人告辭,一路風塵僕僕,快馬走了足足一日,這才到了江州,他先是找了客棧下榻,草草吃罷了晚飯,到街上一路打聽,終於來到一座府院門前,那上面掛著一副牌匾,寫著「陳府」二字。
嚴久齡叩打門環,向門房交了拜帖書信,那門房匆匆到裡頭向主人稟報,不大一會,便跑回來請嚴久齡去府里與主人一敘。嚴久齡被引著走進書房,見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書生端坐房中,頭戴巾帽,雙目修長,一綹長須飄灑胸前,知道便是本宅的主人了,於是一躬掃地,施禮道:「在下湘東紫翠莊嚴久齡,拜見龍川先生。」
那龍川先生叫做陳亮,字同甫,乃是當世大儒,曾任參知政事周葵的幕賓,多次上書天子議討國策,孝宗皇帝十分喜愛,幾番欲提拔於他,都被陳亮謝辭。後來由於奏疏直言不諱,遭到了當道者的忌恨,被刑部侍郎何澹設計陷害,官司打了數年,才勉強得以脫身,婺州老家也不回了,舉家搬到江州來住。
陳亮回禮道:「嚴俠客不必客氣,不才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曾聽聞紫翠莊是江湖四大莊之一,今日看了王兄的書信,更知嚴先生便是紫翠莊的副莊主,可敬可敬。」
嚴久齡道:「王通判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