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趨炎附勢,一個縣令啊,就是八百杆子都搭不到沈府的門前,這哪是低嫁,分明是嫁回五代之前了。
沈家就是往上數五代,也不至如此落魄。
「娘。」沈安安張口想再說什麼,沈夫人已扶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一旁嬤嬤十分聰穎的上前給沈夫人揉著額角,說,「姑娘,夫人這幾日勞累過度,又頭疼了,您要不晚些再來吧。」
沈安安看了眼半合著眼,一臉疲憊的沈夫人,抿了抿唇,站起身,「那娘好生歇息,女兒先回海棠園,晚些再來看您。」
沈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微微點了點頭。
這幾日,她是一點也不想和她見面了,聽見那個書生就腦殼子疼。
沈安安福了福身轉頭離去,沈夫人斟酌再三,輕聲開口。
「安安,越是寒門出身的孩子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才越是不簡單,他們多數重利,很難對妻子真心實意,有的更是拿婚約當做了往上爬的跳板,負心多是讀書人,尤其是在艱苦的環境中掙扎出來的。」
「娘並非說那個張公子也是其中之一,可人性如此,你們家世相差太大,就算勉強在一起也會面臨很多的問題,安安,你在考慮考慮。」
沈夫人的反應幾乎都在沈安安意料之中。
張業揚沒有家世,才華平平,想讓沈夫人欣然接受是不可能的,她也沒打算一蹴而就。
她垂下眼瞼,露出的側臉上都是落寂,啞著聲音說,「娘,女兒同他早就認識了,心意早定,不願更改。」
沈夫人閉了閉眼,半癱在了椅子裡,任嬤嬤給她揉按著太陽穴,一臉的有氣無力。
沈安安從沈夫人那回了海棠園,她臉上的哀傷難過盡數褪去,換為了平靜。
墨香合上房門,快步走到窗欞前,見四處無人,壓低聲音說,「姑娘,夫人看樣子是不會同意了。」
沈安安淡應了一聲,遙望著窗欞中四四方方的天。
京城繁華,有爹娘大哥護著,確實很好,可婚事不解決,沈貴妃就不會死心,那些爛攤子,她不能也不願再摻和了。
「江南的天,比京城要遼闊。」
——
次日清晨。
沈夫人一臉的憂思,愁的飯都吃不下幾口,嬤嬤換著花樣讓廚房做了幾道羹湯,輕聲勸說。
「夫人,您多少吃一些,姑娘那」
話音未落,一個小丫鬟快步走了進來,一臉慌張。
沈夫人推掉嬤嬤遞到唇邊的湯勺,有氣無力的看眼小丫鬟,問,「怎麼了?」
「回夫人,姑娘院中的嬤嬤說」小丫鬟聲音艱澀,「姑娘已經兩頓沒有用膳了,整個人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她怕姑娘身子不舒服,想稟報了夫人請個大夫過去。」
沈夫人抓著帕子的手一緊,豁然站起了身,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這孩子,她是要急死我啊。」
說著,她快步出了院子,往海棠園去,嬤嬤連忙跟上。
海棠園遊廊下守著的丫鬟齊聲行禮。
沈夫人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在榻上尋見了無精打采,面色蒼白的沈安安。
她快步走過去,心疼的眼圈含淚,「安安,你這是做什麼,你想讓娘心疼死啊。」
沈安安半睜開眼皮沖沈夫人虛弱的笑了笑,乾澀的唇瓣微微抿著,「娘,女兒思來想去,此事確是女兒任性妄為了,對不起。」
她反握了握沈夫人的手,一臉的心酸難過,「可我」
「好了,別說了。」沈夫人撫了撫她的頭,「娘明白。」
女兒正值花期,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生了情愫也正常。
要怪就只能怪她這個當娘的,沒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才出了這麼大亂子,連女兒心有所屬都不知。
「你吃些東西,不把身子養好,怎麼談後面的事情。」
沈夫人給她掖了掖被角,終是妥了協,「娘去尋你爹說說,看看他怎麼說。」
「謝謝娘。」沈安安坐起身,將半個身子都膩在了沈夫人懷裡,軟軟撒嬌。
心裡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