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垂著的烏睫眨了眨,糾結之後,索性順著沈夫人話開口。
「娘,我的婚事,可否自己做主?」
「那是自然。」沈夫人脫口而出答應,下一瞬又怔住,定定望著女兒垂下露出的半截白皙脖頸,此時紅的滴血。
「安安。」
她牽住她的手,讓她抬眸看著自己,「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沈安安心口劇烈跳動著,故作羞澀的再次垂頭。
雖什麼都沒說,可沈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她心都提了起來,立時問,「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誰,人品如何,你們怎麼認識的?」
這些問題沈安安早就已經想過了。
張業楊不論是家世還是自身都沒有特別出彩之處,想讓娘同意並且贊同這門婚事,除非她表述出對張業楊情深,且非他不可的決心。
『他是今年的新科進士,才華人品俱佳,我們早在江南時就認識了。』
聞言,沈夫人臉色有些不好。
『他不是京城人士?』
且不說對方家底如何,單是遠在江南她就有些不樂意,女兒好不容易才回到身邊,怎麼捨得她再離開遠嫁。
沈夫人抿著唇,保養得宜的臉上都是不樂意,很不高興。
『娘。』沈安安拽著沈夫人衣袖晃了晃,『他雖然出身貧寒,但當真是個頂頂好的人,您就應了女兒吧。』
沈安安的話無疑又給了沈夫人一擊。
她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家面若桃花的嬌女兒,遠在江南就算了,竟還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
『安安。』她喚了一聲女兒,嗓子好像被一團棉絮給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沈安安也知曉沈夫人一時半會難以接受,只撒嬌的拉著她衣袖,垂著頭不說話。
安安自幼養在江南,與她聚少離多,若是旁的事,她肯定早就心軟答應了,可這事,她哽了幾哽,都說不出鬆口的話來。
她突然想起了安安剛回來時,在宮宴上果斷拒婚的一幕,是不是那時候,她心裡就已經有了那個進士。
沈夫人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
『安安啊,京城也有不少不錯的兒郎,咱們再挑一挑,莫說是我,就是你爹恐也是不會答應的。』
沈安安抬起一雙霧氣朦朧的杏眸望著沈夫人。
「娘,爹爹一向都聽您的。」
沈夫人心疼的撫上女兒的面龐,饒是如此也不曾敢鬆口。
「安安,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官場中,都沒有那麼多真情實意,多是權衡利弊,你又怎知那書生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有意攀附。」
若真是心思端正的君子,就不該同安安接觸。
畢竟二人身份教養天差地別。
沈安安眨了眨眼,烏睫沾上潮濕,可憐巴巴的看著沈夫人,深情幾許的說。
「張公子不是那樣的人,況且就算是攀附,女兒也認了,只要沈府不倒,這一生他都得敬我愛我。」
聽了這話,沈夫人幾乎要昏厥。
聽聽,這是什麼話,女兒這是被那個書生洗腦了不成。
長子的婚事,什麼下聘,什麼禮單,這會兒都拋諸腦後,沈夫人只覺得天都塌了。
「一個進士,最多也就做個縣令,若是無人幫扶,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安安,娘怎能忍心你去受苦呢?」
「況且,你們接受的教養不同,若是真在一起,各種各樣的事情加持,等消磨掉了如今的熱情,你一定會後悔的。」
沈安安吸了吸鼻子,有那麼一瞬,她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有幾分熟悉,像極了上一世死不悔改要嫁給蕭淵的自己。
「娘,他父母雙亡,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沈夫人又哽了一哽。
「您不都說了,是沒人幫扶才會一輩子當個縣令,可若是有人幫扶就不一樣了啊。」
「他如今被分去了江南當縣令,那裡地域遼闊富庶,很容易出政績,不出三年就能回來了。」
聽著女兒畫的餅,沈夫人緊繃著臉,怎麼都鬆緩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