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縈繞著極淡的香氛,被雨點打濕翅膀的麻雀躲在樹梢中低叫。四周依舊安靜,安靜得能聽到他捏在指間的塑料殼音。
那聲音聽著像小貓抓牆壁,聽得應倪心裡發毛。她清楚陳桉是好意,估計是從哪裡聽過吃甜的東西會讓人心情變好。
但他的行為像是安撫三歲小孩,她的情緒也著實舒緩不了一點。
應倪低頭在包里一頓亂找,藍牙耳機倉咔得彈開。餘光瞟了眼綠晶晶的糖果,違心道:「不吃了。」
陳桉抽了張紙,裹住糖果放在扶手箱。照舊沒什麼脾氣,仿佛吃不吃都無所謂。只是儘量減少摩擦。
「地鐵還是公交?」他問。
應倪塞上耳機,臉看向窗外:「地鐵。」
陳桉:「哪個口。」
「A——等等。」
應倪取下耳機,隔著車窗看去。
喬娟幾人正從公司門口出來。她被簇擁在中間,身旁幾人嘴唇翁張。
從大家眉飛色舞、沆瀣一氣的神態看,八九不離十在詆毀她。
事實也確實如此。
喬娟率先看見大G,周圍的人也隨之看來,應倪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
想起衛生間那些經久不散的議論,長時間積攢的隱忍在打了這一架後繼續傾瀉。
她搖下車窗,眯眼看過去。
在得到確認後,站在屋檐下躲雨的一行人表情不約而同地變得晦澀。
心路歷程大概是:「那人是不是應倪?」——「靠,真是!」——「坐在大G上憑什麼!?」
她們的臉色越難看,應倪心裡越舒坦。甚至手搭上車窗,沖她們扯唇角,挑釁地笑。
只是在轉過頭來,對上陳桉平靜如水又帶著一絲探尋的目光時。
心和前方的馬路一樣空白。
借男人的勢在女人面前耀武揚威,這樣的行為實在太low。應倪忽略掉陳桉的視線,按下車窗鍵,同時看向前方,有些戚戚然。
陳桉看了一眼便收回,「中間那個是和你打架的人?」
應倪低頭在褲兜里掏東西,像是沒聽見。
陳桉饒有興致地道:「她的臉上沒有十個感嘆號。」
「」
應倪本來已經摸出了煙盒,聽到這話,動作一頓,手和煙盒都留在兜里。她緩慢地掀起眼皮,語氣幽幽:「馬上就要轉移到你臉上來了。」
陳桉胳膊搭在方向盤上,聽到這話的臉沒有太多表情。
但眼梢輕微上斂的弧度像是對她的威脅感到好笑。
「為什麼打架?」他問。
應倪脖子勾著,繼續未完成的動作。她覺得這事沒什麼好講的,說來說去都是些職場矛盾,雞毛蒜皮的小事。
越說心裡越煩。
但陳桉似乎感興趣,盯著她脖子慘不忍睹的傷口,慢慢道:
「讓她了吧?」
聲線沒有起伏,不像問句,更像是在敘述。
應倪牙齒緩慢地碾過唇瓣,讓沒讓不重要,重要的是動了手,她把關係戶打了。
她思忖著明早要面對的棘手後續。
喬娟生龍活虎的狀態,醫藥費興許不用賠。不過按照主管的脾性,扣工資是跑不掉的。如果時間能重回,她寧願自己沒長手。
車內光線不算明亮,氣氛也有些沉。
應倪的不吭聲讓陳桉止了話頭。在各自的緘默里,他的視線停在她低垂的長睫上。
記憶由此回溯。
高一下學期的第二周,陳桉從吉安老家來到學校。
推遲入學的原因是要送吳慶梅入院以及把妹妹安頓在三姨家中。到校後,他先去教務處辦理入學手續,然後按照校園裡的指示牌,前往總務處領書本和校服。
總務處所在的樓棟位於操場旁邊,穿過長坡,向右拐進去時。在樓梯口看見了堵著人一臉不爽的應倪。
她靠在欄杆上,胳膊懶懶地搭在兩旁。上身套一件奶白針織毛衣裙,松松垮垮,在需要穿棉衣的初春裸露出削薄的肩頭。
下半身倒不冷,復古色喇
10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