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說動了皇帝立長子為儲,可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還不保險。皇帝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太子的死活,連月俸都不曾發放。要不是陳矩把風聲透露給了身邊的女官,怕是再過兩個月太子就得去皇太后的仁壽宮裡討飯吃了。
做為皇后當然有權力過問這件事,找來相關人員一問才稍微放下點心。也不是誰故意不給太子發俸祿,而是全忘了。
現在皇帝基本不上朝,整天縮在後宮裡偷懶,所有公事都要通過內閣和司禮監溝通。結果皇帝還不認真答覆,十件事裡有八件只說知道再沒下文。戶部想給東宮發俸祿卻得不到批覆,也不能隨便發。
當自己讓司禮監把戶部的奏摺送過來親自拿給皇帝看時,他居然瞪著眼睛責問陳矩為什麼不早點呈上來。拜託,上面有硃批知道了三個字,人家還拿上來,難道再批一遍!
但事情好像到此並沒結束,晚膳後不久女官春熙就接到了東宮密報,說是太子這兩天除了按時聽經筵,回來就悶在屋裡寫寫畫畫誰也不見,很晚才睡。
為啥東宮太子的人會向皇后身邊的女官匯報情況呢?嗨,這也算慣例了吧,尤其是針對這位生性懦弱的太子,後宮各方勢力都在其身邊安插了眼線。
有的是為了及時掌握情況,防止被某些人找到機會對太子不利;有的則是處心積慮尋找機會對太子下手,保不齊還有站牆頭看熱鬧,隨時準備轉向的。
斜眼看了看桌上的紙張,王皇后沒由來的一陣煩躁。上面寫的字、畫的東西不光自己一點看不明白,連同身邊的女官和宦官們也沒人懂。據說太子畫了一桌子全是類似的東西,他到底在搞什麼呢?
「春熙,停了吧」猶豫了片刻,王皇后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皇帝知曉。雖然說更希望立長子為儲君,可那小子如果真不靠譜的話也不能包庇,免得將來搞出事情連累到自己身上。
「皇后不要催,朕的奏章還沒批完。」東暖閣中,萬曆皇帝同樣靠在軟塌中,但眼睛耳朵嘴腦子都沒閒著。旁邊的陳矩每念完一張奏摺,他就得想一想做出決議。見到皇后來了,以為又是催著睡覺的,有些不耐煩。
不上朝是懶得見朝臣們的嘴臉,可該乾的活兒卻沒減少,每天都要批幾十本奏摺。這還是由司禮監篩選出來的急事和大事,如果光靠自己看數量還得多幾十倍。
活兒一點沒少干,罵也一點沒少挨,隔三岔五就會有朝臣上疏指責皇帝不夠勤勉。勤勉?剛親政的時候自己還不夠勤勉嗎!每天和張居正一內一外忙得不可開交,到頭來還不是讓你們恨之入骨。
既然多幹了不好,不干也不好,多少都要挨罵,我說了你們不想聽,你們說的我也不想聽,那就乾脆少見面吧,眼不見心不煩。
可即便在後宮之中想不煩也是很難的,皇后賢淑恭孝是個難得的後宮之主,可並不和自己的胃口,兩人總不能沒事就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
但整天往鄭貴妃的宮裡跑別人可以不搭理,皇后的面子上卻不好看,為此還得忍著。合算當皇帝快和當王八差不多了,除非急眼了探頭咬一口,更多時間全得縮頭裝死。
「陛下,這是太子所畫之物,妾思索許久仍毫無頭緒。」王皇后隨意擺了擺手,示意陳矩不用行大禮,快步走到軟塌前,把手裡的畫稿放到了皇帝腿上。
萬曆皇帝一聽是太子的事兒,只能打起精神坐直身體,拿著紙仔細觀看。雖然不怎麼待見這位長子,畢竟已經是太子了,於公於私都不能不聞不問假裝看不見。
「萬化,太子這些日子在做些什麼?」可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紙上畫的、寫的都是什麼玩意。
在冊立太子的問題上,她只能也必須站在皇長子朱常洛一邊。無它,為長遠考量。鄭貴妃一直很得寵,性格乖張跋扈,經常慫恿皇帝干一些出格的事兒。比如私下立約冊封她的兒子朱常洵為太子,簡直就是毫無規矩的瞎胡鬧。
如果讓這種女人母憑子貴封了西宮皇后,將來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保不齊哪天枕邊風吹好了,連皇太后的位置都有可能保不住。
相比較起來朱常洛和王恭妃就本份多了,即便將來母憑子貴成為皇太后,也不會對自己太過排擠,相安無事的可能性比較高。
020 萬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