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尋她
歐陽戎遽然起身。
他坐在榻上,臂抱被褥,
怔怔轉頭。
烏漆嘛黑的房間。
流淌在床前地板上的白月光。
還有不斷透進夏日蟲鳴的木製窗扉。
外面三更天,月靜如水,他仍身處熟悉的梅林小院床榻上。
年輕縣令臉色恍惚。
「怎麼又醒了,還是那個很長很長的夢……」
呢喃一聲,歐陽戎低頭揉了一把睡麻的臉龐。
他隨口輕喚:「匠作。」
言語剛落。
離床榻三丈外的書架腳邊,斜靠一隻狹長木匣。
「咯噔——!」、「哐——!」
宛若扣動板機的聲響迴蕩屋內,木製劍匣,機關驟開,像蝶展兩翼。
右「翼」,斜插一柄長劍,雪白劍身散發灰濛濛月光。
是月光長劍。
左「翼」,空蕩蕩……不,溫養於左翼的那一口劍,速度太快,勝過眨眼。
一道「弧」,在漆黑裡屋的正中央,靜靜懸浮。
歐陽戎長吐一口氣,似是心頭稍安。
翻身下床。
推開窗扉,歐陽戎一身單薄白色里衫,仰頭望月,愁眉不展。
天上,彎月如刀,懸掛西天。
屋中,鼎劍如弧,靜懸半空。
歐陽戎背對「匠作」,望月出神。
自病癒甦醒,下山已三日。
本準備重整旗鼓,重新開始,可這三日來,他每夜都被一個奇怪的夢纏繞。
白日在縣衙處理公務時,也時常走神。
眼下清醒,腦海中尤記的破碎夢境記憶里。
他像吞下了一隻金烏般渾身燥熱,然後觸碰到了一個清涼如月輪的纖細女子。
一熱一冷,日月相融,似是行了一個周公之禮。
歐陽戎隱約記得,他好像格外粗魯。
此刻令其印象最深的,是他好像在她軟白的頸脖鎖骨處,狠狠咬了一大口,野獸般發泄。
後者緊摟他腦袋,默默承受他渲泄出的一切。
那個靜月般的女子,給他的感覺,如同驚濤駭浪前的一葉扁舟般脆弱纖弱。
可觸碰時,卻又如同靜謐的大海般海納百川,能承受男子給予的所有狂風暴雨。
這種滋味感覺,奇異絕倫。
「是夢嗎……」
歐陽戎低語,忽而轉頭,看了一眼遠處漆黑的大孤山。
「不知名神醫……趙小娘子……」
窗前有呢喃聲響起。
他心頭似有一股衝動。
下一瞬間,窗扉「砰」一聲關上。
屋中央,一道澄藍的「弧」,消失不見。
書架前,木製劍匣,兩翼收起,機關閉合。
短髮青年去披了一件常服,又自枕頭下取出一枚青銅假面,塞進袖中。
他轉身走去書架,拎起墨家劍匣,斜背身後,快步出門。
歐陽戎身輕如猿,悄然離開院子。
不過梅鹿苑裡,也沒什麼好躲的。
這兩日,梅鹿苑十分清淨,甄氏與葉薇睞暫時未歸,歐陽戎一人獨居,僅有幾個看門老僕陪同,早出晚歸。
只有小師妹日常找他,至於隔壁離閒一家的數次邀約,歐陽戎全都藉口謝絕。
白日他去龍城縣衙,帶領刁縣丞、燕六郎一起處理七月十五那日的諸事收尾,晚上回家,衣食起居全是他自己一人解決。
算是忙中有靜,難得充實。
這也令歐陽戎有機會靜下心來,認真思考一些問題。
例如,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
這涉及他今後的規劃。
一顆心靜了下來,也因此,眼下繚繞他心頭數日的「咬人夢」,才如此的古怪顯眼。
夜深,歐陽戎背匣,離開了鹿鳴街。
他潛行繞開宵禁,披星戴月的出城。
第269章 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