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外平平無奇,沒什麼特點。
但船內的白髮老嫗,燭火的橘光打在她尖錐般下巴的臉龐上,照出了一雙布滿眼白的深凹眼洞。
老嫗身著一襲暗紫織金的宮服,衣襟上繡著繁複而古樸的雲鶴圖案,透露出歲月沉澱的莊重與威嚴。
髮髻高挽,且僅以一支樸素的碧玉簪固定,與容真、妙真等女官們髮型類似,不過幾縷白絲不經意間從鬢角滑落,平添幾分滄桑之感。
她那以雙歷經風霜的手,一手掌燈,一手輕握一串沉香木念珠,與老樂師說話之際,不時轉動一下佛珠。
此刻,這掌燈老嫗以一雙白眼盯人,大半夜的顯得有些瘮人。
老樂師卻不怕,手指對岸問:「這尊露天大佛,是誰修的?」
「前任江州長史,歐陽良翰,敢拒聖詔、頂撞陛下的那個命大小子。」
「為何停工了,不是修挺好的嗎,此地風水也不錯,這條潯水應該也是他開鑿的吧。」
老樂師面色好奇。
白眼老嫗不答,轉過頭,翻白眼眸似是看了一眼江水上倒映的半輪明月。
雖陰雨綿綿,但是天上還是有半輪月從烏雲後方露出頭來,似是好奇觀察下方的人間。
一路南下的老樂師嘆了口氣:
「小宋姑娘,這次找上老朽,說話可還算數?結束此行,就讓老朽走人,再不追尋。」
「君無戲言。」
「就怕君言不止理解的這麼簡單。」
白眼老嫗語氣淡淡:「大膽。」
老樂師感慨:「當初那個姓吳的老道士就很聰明,高宗駕崩,他立馬出宮走人,遠離紛爭,現在看,還是他聰明啊,應該也是早早就怕極了當今聖人吧。」
「他膽子大到自稱畫聖,你學他自稱一聲樂聖試試?」
「倒也是,終究沒他那能耐。」
「不是有沒有能耐,是你膽子小,呵呵,這樣反而保住了性命。只是老身就不懂了,有何好走的,二聖臨朝時,你們一個一個搶著來,想沾那昂揚向上的盛世之氣。後面雖有一段動盪時期,但現在不還是有一位聖人在嗎,現在的大周朝,同樣國力鼎盛,蒸蒸日上,依舊盛世!」
「改乾為周,遷都洛陽,皇嗣未定,國本之爭,西南叛亂,北境敵擾,興造大佛……終究不似從前了。」
老樂師嘆息,下一秒便感受到周圍的雨幕空氣逐漸凝固,趁著身後某位老嫗白眸還未完全泛紫之際,他立馬補充一句:
「哈哈是聽人戲言,聽人戲言,老朽倒是覺得這十來年過的都一樣……嗯,反正聖人都是一樣愛聽老朽的琴音,老朽這不過的很好嘛,皇恩浩蕩。」
「知道就好,聖人隆恩,姓俞的,你拿什麼還?還想偷跑,哼。」
老樂師笑笑不語。
這時。
二人所乘的這一葉扁舟靠岸。
「走吧。」
白眼老嫗一手掌燈,率先下船,登上碼頭。
老樂師緘默起身,整理衣擺,跟在她後面。
三更半夜,兩位老人卻絲毫不怕黑夜出行的危險。
而且令人更奇怪的是,走在最前方的白眼老嫗,手中那一盞宮燈竟在雨中絲毫不滅。
甚至……這一粒燭火像是虛影,雨滴穿它而過,紋絲不動。
二人剛上岸,雙峰尖的南岸碼頭處,一隊等候已久、戴斗笠穿蓑衣的人群,迅速迎上前來。
人群最前方,有一道微胖青年身影,不戴斗笠不穿蓑衣,渾身被細雨打濕也絲毫不管,最先上前迎接。
「老師!」
語氣恭敬且激動。
是林誠。
只見他正朝白眼老嫗畢恭畢敬的低頭拱手。
而林誠身後方,衛少奇、王冷然等戴斗笠穿蓑衣的眾人,也跟著紛紛敬禮。
「宋嬤嬤好久不見。」
「下官恭迎宋副監正光臨。」
白眼老嫗輕輕頷首,先沒理這位徒兒,環顧一圈,視線落在了人群後方那一道孤零零的宮裝少女身影上。
原本一動不動的容真
第535章 遊子南歸,佛首抵潯(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