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帕克會長的房間裡面掛著一副他的等身油畫像,畫上的中年男子身姿挺拔,體格削瘦,亞麻色的鬍鬚和頭髮都打理的非常整齊,顯出一種極為注重風度和外表的感覺。雖然看起來他的表情從容平淡,嘴角掛著欣喜熱情的笑容,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從那雙近乎於無色的淡藍眼睛裡面看出隱藏起來的算計和冷酷。
畫家顯然對斯帕克會長極為熟悉,完全抓到了他的神韻。光是站在這幅油畫前面,傑迪就可以很清晰的勾勒出一位謀略過人、叱吒風雲的商業巨子的鮮明形象。
然而現在躺在幔帳之中的那個人卻顯得異常虛弱、衰老、病骨支離,嘴唇乾裂,臉頰深深凹陷,就連微微張開的雙眼也顯得渾濁無神,配上浮現於面頰和肢體表面的深紅色血瘢,完全就是一個垂死之人奄奄一息的形象。
特雷佛船主、懼怖騎士茹曼和佩妮學士隨後走進房間,連好不容易爬起來的阿戴爾也貼著牆邊走了進來,只有浩?天利騎士奉命守在外面,長劍出鞘,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盤旋而上的狹窄樓梯。看到斯帕克會長這幅模樣,特雷佛船主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轉頭看向阿戴爾的神色之中充滿了怒意。
「波濤在下,阿戴爾,看看你做了什麼?」特雷佛船主幾乎是用吼叫的方式在表達內心的憤怒,「會長大人已經病成這樣子,你居然還執拗的不准任何人探視他,你是要害死會長大人嗎?」
阿戴爾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不,我不知道……」他囁喏著回答,目光從斯帕克會長一動不動的身體上掃過,終於露出了恐懼的表情。「諸神啊,我真的不知道會長大人的病情會惡化得這麼快!昨天晚上的時候,會長大人明明還很清醒,吩咐我一定要嚴密守衛房門,任何人都有背叛他的可能!」
「赤死熱瘟這種烈性傳染病的發病速度極為迅速,能夠支撐這麼久時間,已經是斯帕克爵士的求生欲望非常頑強了。」傑迪抬起右手,阻止佩妮學士靠近,「不要隨意靠近,這並不是單純的疾病。」
佩妮學士的臉上明顯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是單純的疾病?傑迪……大師,我從沒聽說過赤死熱瘟這種烈性傳染病,我的老師,藥劑大師佩雷斯學士也沒提到過。」
「赤死熱瘟不是單純的疾病,而是源於亡靈魔力的一種魔法詛咒,不過發作之後,會像普通傳染病那樣迅速蔓延,而且普通的消毒和治療手段都派不上用場,所以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傑迪表情凝重的解釋說,「現在,所有人都離開這裡,防止可能的傳染。茹曼騎士,你留下來幫我。」
眾人半信半疑的面面相覷,不過最後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全都選擇離開了。佩妮學士倒是非常想留下來學習治療赤死熱瘟的辦法,可惜傑迪嚴詞拒絕,並且命令浩?天利騎士帶她離開房間。
木門被緊緊關閉起來之後,茹曼聳聳肩,收劍入鞘,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但是傑迪臉上的凝重神色卻沒有絲毫改變,反而又一次走到斯帕克爵士的床前,用手指掀開爵士的眼皮仔細觀察,甚至還用點燃的蠟燭映照他的瞳孔,觀察斯帕克爵士的反應。
茹曼被傑迪的小心翼翼弄得有些奇怪起來,「哎,傑迪?」他一面開口,一面信手把玩著桌上的亞漢瓷杯,「現在屋子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已經沒必要繼續裝模作樣了吧?」
「不是裝模作樣……茹曼,這一次我們恐怕有麻煩了。」傑迪放下燭台,直起身來,臉上的凝重漸漸轉變為憂慮,「我沒在開玩笑,這位會長大人的確中了詛咒,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幾個小時之後就會衰弱而亡,屍體將會高速腐敗,並且爆發瘟疫,蔓延傳染,直至整個群島所有生命全都死亡。」
傑迪並不是在信口開河,斯帕克爵士的症狀和他在永恆城堡里讀到的某本歷史典籍描述完全相同,更加關鍵的是,這種詛咒屬於高度秘密的傳承,只有真正的告死者大師才能施展,而不是隨便一個亡靈魔法修習者就能夠接觸到的東西。
茹曼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頓時收斂起來,「這麼說,那個刺客……也是告死者安排的?」
「或許是,暗黑精靈和告死者同屬於黑暗陣營,彼此有所勾結當然並不奇怪,但是我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很可能會更加複雜。」傑迪嘆了一口氣,「你知道的,茹曼,我對麻煩的預感從來就沒有失誤過。」
第六章 祛除詛咒,處置內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