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草藥學士佩妮小姐的簡陋窩棚裡面,瀰漫著草藥和血腥氣息混雜的味道,劈成小塊的橡木在火塘裡面噼啪燃燒著,煙氣裊裊上升,最終從屋頂的縫隙之中排了出去。臉色蒼白的傑迪?盧克斯一動不動的躺在用干鳳尾草墊成的簡易床鋪上,胸口蓋著厚實的披風,呼吸細得幾乎難以察覺。
霍夫曼家族衛隊的兩位首領——克萊門農?格雷果伯爵和茹曼?勞倫斯坐在火塘旁邊,一面裝出烤火的樣子,一面低聲交談著。前者的面容如同石像一般冷峻,不是幅度極小的搖著頭;而後者則滿臉憂心忡忡,甚至有幾次把手指伸到了火塘裡面,都沒有及時發現。
佩妮學士在窩棚的另一邊忙碌著,把幾種采來的新鮮草藥搗碎成綠色的漿液,發出一下又一下單調的「砰砰」聲。這種臨時配置的藥劑發出非常苦澀刺鼻的味道,不過吸入肺里之後卻能感到絲絲清涼,是佩妮學士從老師佩雷斯學士那裡得到的私密配方,對於昏迷不醒之類的症狀具有良好療效。
然而無論在窩棚裡面熏蒸了多少次藥劑,傑迪?盧克斯依然昏迷不醒。
在與蠻獸人之王展開魔法大戰的最後階段,一直以來被迪什先生牢牢控制的暗影之握突然發生了異變,與其相連的死月法珠和骸骨王座也同時失去了控制,甚至已經威脅到了永恆城堡的控制權。迪什先生的靈魂被迫提前脫離,返回永恆城堡去壓制三件亡靈秘寶,讓傑迪?盧克斯一個人去面對生與死的抉擇。
由於此前迪什先生已經取得了大半主動權,傑迪?盧克斯完全可以選擇在魔法亂流肆虐、局勢無比混亂的那一刻獨自脫離戰場,然而這樣一來,包括獅鷲大帝李維六十五世在內的其餘人就要面對蠻獸人之王的憤怒。雖然傑諾?貝爾蒙德爵士並非毫無還手之力,然而想要讓絕大多數人成功突圍,卻必然成為他力所不及的事情。
傑迪?盧克斯選擇了最為艱難的那條道路,為突圍的人類部隊打開一條生路,連續不斷的十多個「黑暗旌旗」在身後布下了一片光線無法穿透的阻礙,也讓他的精神力徹底透支。勉強支撐著抵達西塔森林的邊緣之後,傑迪?盧克斯就從馬背上一頭栽倒下來,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之中。
這一昏迷就是整整四個小時,期間佩妮學士用盡了手段,宮廷法師貝諾?梅里斯特大師也試驗了好幾種方法,卻都沒有讓傑迪的情況有所好轉,最後只能無奈的得出結論——傑迪?盧克斯是因為精神力過度透支而昏迷的,這種例子在魔法師之中並不少見,其中絕大部分都無法再度醒來,而在深沉的昏迷之中逐漸衰弱,最終走向死亡。
這是茹曼?勞倫斯最為擔憂的事情,不過克萊門農?格雷果伯爵則顯得冷靜自若,「傑迪那小鬼才不會因為精神力透支而死掉呢。」他一再保證說,「只要永恆城堡穩定下來,根本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把傑迪重新喚醒。」
「可是為什麼時間過了這麼久,永恆城堡還是沒有消息傳出來?」茹曼?勞倫斯狠狠一拳捶在地上,「迪什先生究竟在做什麼?難道以他的能力,連三件魔法物品都壓制不住了嗎?」
「那可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而是幾乎達到了傳奇級的高等貨色。」格雷果伯爵撇了撇嘴說,「我看那老頭子八成也是疏忽大意了,否則的話……」他突然停下抱怨,目光冰冷的朝窩棚外面投出一瞥,「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茹曼,你的劍做好痛飲鮮血的準備了嗎?」
茹曼?勞倫斯一躍而起,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懼怖之刃已經饑渴難耐!格雷果伯爵大人,敵人是蠻獸人、暗精靈,還是西塔森林的魔獸?」
「都不是。」格雷果伯爵說話的語氣冷如冰棱,站起身來的同時,黑色巨劍緩緩出鞘,劍刃上面舞動著不祥的光芒。「是灰燼騎士、白狼遊騎兵,還有……無畏者傑諾?貝爾蒙德。」
茹曼?勞倫斯全身一震,眼睛裡面滿是難以置信的味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難道他們忘記了,是傑迪的魔法,才從蠻獸人之王的可怕力量面前拯救了所有人嗎?」
「有人恐怕希望自己能夠忘掉,而且痛恨其他人忘不掉。」格雷果伯爵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合上護面甲,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傑諾?貝爾蒙德,無畏者,光明之山……哈哈哈,這是個好對手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