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從陸緘身後看出去,只見塗氏房裡的小丫頭月兒縮頭縮脖地站在廊下,膽怯地看過來,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那樣子不說像塗氏,也算是深得塗氏的真傳。
荔枝真是討厭透了三房的人,才一聽陸緘如此說,立刻就讓櫻桃去點燈籠,叫了豆兒作陪,含著笑去拉月兒的手:「月兒,速速隨我一起去,誤了大事不好。」
月兒左右為難,待還要再說兩句,陸緘已經回了房,把門緊緊閉上了。荔枝不屈不撓地勸她:「走罷,你先前來的時候也不把鼻說清楚,這會兒才說,已然耽擱了不少時辰,不著緊些,回去後一定挨罰的。」豆兒也跟上前來,與荔枝一左一右,親親熱熱地挽了月兒的胳膊把人強送了出去。
聽見院門被關上,外頭終於清靜了,林謹容見墨汁夠用了,便放了墨鏈,問陸緘:「分工的事你和祖父說過沒有?」
陸緘有些心煩意亂:「先前吃飯的時候,趁隙提了兩句。」林謹容就不再言語,站在一旁看他畫圖,每當他畫好一張圖,便把圖拿到一旁去晾著。良久,陸緘起身將紫毫筆放在硯屏上,有些煩亂地道:「一共五套,咱們、家裡、岳家、吳家、清州的舅舅家,每家一套。」一邊說,一邊側耳細聽。
林謹容知道他是在掛心剛才那事的後續,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十分矛盾,既希望讓三房那邊死了這條心,又害怕處理不當,鬧得不可收拾,丟了三房的臉面。
便道:「我再使人去瞅瞅?」
陸緘搖頭:「不必了。先睡吧。」
二人一同出了書房,桂圓領著櫻桃送上熱水來伺候二人盥洗,林謹容才把揩牙粉放入口中,就聽外頭門響,接著荔枝在簾下道:「奶奶,奴婢回來了。」
陸緘將手裡的帕子放下,也不說話,就抬眼看著外頭。林謹容只好含著揩牙粉道:「進來回話。」
荔枝和豆兒一同進來,先行過禮,站定了,頭也不抬地低聲道:「奴婢們按著二爺的吩咐,送月兒去二門處,她半途卻又肚子疼,奴婢只好等她,等著等著不見人出來,再去一尋,竟然不見了。這可嚇壞了奴婢二人。奴婢待要多尋幾人去尋,又恐她是忘了我們還在外頭等她,或者是出來沒看見咱們便先行回去了,驚動大伙兒不好看,便讓豆兒在外頭候著,奴婢去了三太太那邊相詢。幸好,人是早就回去了。」荔枝說到此處,便識趣地停住了,並不提陸三老爺不舒服之類的其他話題,也不說三房那邊的人如何反應。豆兒更是垂著頭,一言不發。但若是仔細去看,都可以看到她們臉上隱藏的笑意。
「知道了,都下去休息吧。」林謹容瞟向陸緘,只見他半側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屋角的黑暗處,顯見是生氣尷尬到了極點,便收回目光,只當沒有這事兒,安靜洗漱。
陸緘默然立了片刻,沉默地繼續洗漱,一直áng熄燈,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林謹容習以為常,並不去煩他,安靜入睡。朦朦朧朧間,聽到他起身,少不得道:「怎麼了?」陸緘低聲道:「睡不著,我去看書。」
林謹容忍不住皺了眉頭,他少爺倒是想怎樣就怎樣,但外頭伺候的人不都得驚動起來?便耐著xing子柔聲道:「半夜三更看什麼書?來日方長,用功也不趕這一時半會兒,你苹怕就是睡不著,閉著眼歇歇也好呢。」陸緘本來已經坐起穿衣,聽見她如此說,便又停住了動作,緩緩躺了回去。
林謹容側二細聽,聽見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天剛放亮,二人便已經梳洗完畢,剛坐在桌邊吃早飯,就聽豆兒在簾外道:「二爺、奶奶,五爺過來了。」帘子掀起處,陸綸垂手站在那裡,一臉的憨笑,帶著些討好和小心大聲道:「二哥,二嫂,我厚著臉皮過來混早飯吃,你們捨得不?」「五弟快進來。」林謹容曉得他是為了宋氏和呂氏幹的好事而不過意,特意過來修補關係、表達內疚的,便讓他坐了,親手給他舀了一碗粥,笑道:「難為五弟這麼早就來我們這裡混早飯吃,可要多吃兩碗才好。」墟緘笑笑,給陸綸夾了一筷子糟魚:「多吃點。」陸綸誇張地笑著:「呵呵,隔鍋香是真的,我怎麼就嘗著二哥、二嫂這裡的飯菜比我房裡的香?我吃飯很厲害的,不會被我全吃光了,你們沒得吃吧?」
林謹容就笑:「那又有什麼?你們兄弟倆先吃,我隨便吃點其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