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岫白雙手負在身後,目光慢慢幽深。
街坊四鄰知曉他們母子是忠勇伯府蘇家的親戚,便忙不迭地上門巴結,一改往日冷冷淡淡的光景。
別人哄了幾句,誇了幾句,陸母便飄飄乎不知道自己的骨頭幾斤幾兩了。
尤其是那些人使出渾身解數誇讚陸岫白,將他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就算是配公主也使得。
陸母洋洋得意地翹著嘴角。
她兒子是高中的料,人中的俊傑。
如沈雲嬌那般沒有身份的女子,能嫁給她兒完全是高攀了。
既然是高攀,她又何苦上趕著巴結呢?
因此陸岫白又重複問了一遍,陸母仍舊執意不去。
*
已是冬日,為著嫁女的大喜事,蘇家上上下下開始籌備起來。
沈雲嬌立在院子門口,虛虛地倚靠在牆上,看著丫鬟婆子們手裡捧著紅綢布在園子裡忙活。
枯樹上,用大紅絹花裝點在樹枝上,遠遠看去,仿佛枯木逢春,熱烈喜氣,真是一副鮮花著錦的氣派模樣。
沈雲嬌站了一會,便見詩春幾個小丫頭回來了,幾人手裡都抱著紅綢布和粉色輕紗。
紅綢布裝點院子裡的花草樹木,粉色輕紗用來糊窗,另外還有大紅喜字、燈籠等物。
沈雲嬌忙讓到一旁,看著詩春等丫鬟忙了起來。
她雙手捧著一個大紅喜字,怔怔地出了神。
詩春提著裙子跑了過來,揶揄道:「姑娘,你莫非也想嫁人了?」
引得眾人笑了起來。
只聽平媽媽隔著窗戶大聲道:「詩春,姑娘麵皮薄,你別打趣她!」
詩春嘻嘻直笑,「我說的是實話,不信媽媽自個出來瞧瞧。」
她一回頭,見沈雲嬌似笑非笑的臉,笑容僵住。
沈雲嬌:「我看是你思春了吧,不若明天我喊幾個容貌英俊的小廝來,讓你挑挑?」
詩春仗著年紀不大,厚著臉皮說:「那敢情陸公子。」
沈雲嬌怔了一下,扭過身去,只見陸岫白正站在她的身後。
一身天青色繡竹葉窄袖長袍,腰間一根同色腰封,顯得儒雅又利索。
沈雲嬌情不自禁後退一步,福了福身,「陸表哥,你是來找老夫人的嗎?」
陸岫白半眯著眼。
沈雲嬌在與他說話的時候,明顯帶著一層疏離。
陸岫白後退了兩步,退到圍牆邊上,「我來找沈妹妹,沈妹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雲嬌略一思索,便跟了上去。
屋子內,平媽媽只瞧見沈雲嬌出去了,並沒有看到陸岫白。
她當沈雲嬌是出去玩了,笑一笑便自去忙了。
走了幾步,二人停下。
陸岫白斟酌著問:「聽聞沈妹妹和羅公子認識?」
沈雲嬌眉心微攏,目光中隱隱透著不虞。
羅書硯的事,就算她不放在心上了,可總歸是她的污點。
如今大喇喇地被人說了出來,還是從陸岫白這樣一外男口中說出來的,實屬唐突荒謬。
沈雲嬌側過臉,淡淡地嗯了一聲。
陸岫白十分敏銳地捕捉到她的不悅。
這段時日羅書硯的興奮激動狂喜,他都是瞧在眼裡的。
能叫羅書硯這般,肯定是蘇家和沈家應下了他和沈雲嬌的好事。
再看沈雲嬌如此不悅,他心裡一時沒有底。
他只好試探地道:「我和羅兄同在書院念書,他和我說過與你的往事。只可惜,羅兄一時糊塗,犯下了渾事,離開了書院。」
沈雲嬌低垂著頭,雙手捏著衣角。
不知道陸岫白特意和她說這些做什麼?她也不愛聽呀。
多年的修養磨鍊出來的性子,她安靜地聽著,面上沒有帶出不耐煩之色。
等陸岫白說完了,她淺笑:「原來是這般。」
敷衍之意,十足十。
說完這些,二人再無言語。
沈雲嬌在心裡嘆了口氣,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