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不必進貢,採買進貢這一片太容易做手腳。」李星洲隨意坐在養居殿台階上對起芳道。
起芳一身紫金服,女扮男裝,靜靜並坐聽他說著,如今已是朝中三品大員,度支司度支使。
如今朝中人事經他幾年整肅,有了大變。
首先是禮部孟知葉和程禁,被李星洲找各種理由先找個祭禮安排不周的理由削去其禮部官職,然後派去國子監教書,隨後有找理將其罷官回家。
隨後以沒什麼本事的魯明領禮部,讓起芳掌度支司。
「那哪些該斷?為何突然這麼想。」起芳如今說話語氣軟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麼老愛頂撞他,大概是有了孩子的緣故。
起芳不要妃子的位置,甚至不想進宮,連孩子也要跟她姓,天下人都明白她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不過當今皇上李星洲滅遼國,吞金國,伐滅夏國,打敗西域回鶻聯軍,四海威服,八方來朝。
加上內部推行攤丁入畝,打壓豪族,分利百姓,國家繁榮昌盛,威望如日中天,也無人敢多說什麼。
皇帝的話語權其實也是一種政治博弈,而這種話語權最直接的來源就是戰爭的勝利。
「宮裡衣食住行,其實普通進貢就已足以,如今水陸兩道通暢,往來商旅很多,很多東西京城就能採買,無須不遠千里送來。」李星洲道:「如今天下大定,往後的皇子皇孫,說不定一輩子出不了幾次京城,不諳世事,很容易被人欺騙,即便敗江山也讓他們敗得慢些吧。」
起芳一臉愕然,那個皇帝不盼著千秋萬世,哪有這樣說自己子孫的。
李星洲伸手,讓起芳坐過來,摟住她。
他有著和今人完全不同的歷史觀,或者說,他對世界,對歷史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並不求自己子孫千秋萬代,為的是用武力獲得威信,然後為後世留下一些寶貴遺產。
世界不可能是永遠不變的,風雲變幻之快,人心變化之快,永遠是不可預料的。
「事情總要做最壞的打算,總不能盼著人人都像我一樣英明神武吧。」李星洲笑道。
起芳哼了一聲,沒有反駁,李星洲在他心中,確實能擔得住英明神武四個字。
「像兩浙的海味,細酒;湖南的橄欖子,乳糖,白沙糖;河東的白杜梨,綠豆粉;華州麝香,羚羊角,熊膽,熊白;絳州的葡萄、黃消梨.......」李星洲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起芳認真聽著,在案桌上自己起筆記下。
「這些東西,任何一樣都是當地官員榨取民脂民膏的理由,天高皇帝遠,百姓又不知道皇帝到底要了多少,最後那些官員大半東西自己剋扣享受,黑鍋讓我背了。」李星洲搖頭。
若是說給阿嬌聽,她大概會說「哪有那麼不堪,官員再大膽也不敢對皇上如此欺下瞞上吧。」
可起芳是久歷官場之人,見識的多,明白的多。
於是點頭:「那就免了。」
.......
第二天,天氣陰沉寒冷,李星洲早朝完後便到三公主行宮,何芊和耶律雅里也在,三人正熱鬧的鬥地主。
李星洲對宮中沒有太多管束,允許她們自由往來。
三人喜歡騎馬,性格喜動,自然能走到一起。
三公主找他來是鐵木真給她來了家書,希望與景國締結盟約,向景國稱臣。
李星洲很意外,他從未想過鐵木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畢竟兩國雖是貿易夥伴,可私下小摩擦不斷也是不爭事實。
兩國在金國之事上也有利益衝突,經過數年蠶食,金國東面土地城池幾乎已經盡數被金國占據,唯獨西面上京及其周邊,因為有景國保護,蒙古始終不能得手。
雙方軍隊在遼河河畔甚至發生小規模衝突,蒙古軍在面對楊洪昭有槍有炮的新軍吃了不小的虧,沒有傷及新軍,自己被擊斃三十多人,好在雙方都理性克制,此時被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