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默默點了點頭:「那丞相大人的午膳如何?是我喚人送去書房嗎?」
曹操猶豫了會,腦海中不念的笑靨一閃而過。
「不了。去……去環夫人那吧。」
夏侯惇雖對曹操多日沉溺環夫人那略有異議,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看到夏侯惇欲言又止的模樣,曹操笑道:「元讓,你太多心了。」
「我……」夏侯惇猶豫片刻,道:「我是怕鄒氏的事……」
鄒氏,亦就是當初張繡的嫂子。
宛城,不只是曹操心中永遠的一道疤痕,更是所有將士們心中的一道傷痕。那一戰,讓曹操失去了太多。
「鄒氏嗎……她的聲音,實在是與不念太相似了呢。元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沒有一個人,是不念。」沒有一個人是不念,沒有一個人能代替不念。
可為何……
心裡那麼惶恐呢。
那個環夫人,和不念太像了。連那若即若離的感覺,都那麼像。就好像自己一眨眼,一不留神,就會消散在空中一般。就好像那日晚宴,他不會是稍稍沒留意,她就不見了蹤影。
天知道那時候他內心有多害怕。
沒有多猶豫,就直接從席位上站了起來,大喊:「環夫人呢?!環夫人去哪裡了?!你們這些廢物!還不快去找她!」
他終於……
不需要在深夜中,抱著一個又一個女子,沉溺於她們的體香與柔情。不需要在醉生夢死的酒宴上,對著一個又一個女子說,不要走。不念,不要走。
「元讓……」曹操苦笑著轉頭看向夏侯惇:「我有時候在想,單獨放肆、寵溺一個女子,倒是幸福的多。可惜她把我這個權利沒收回去了。放心吧,如今既然在銅雀樓,環夫人又能弄出多大麻煩?只要她不摻和絕馨和嫣然的爭鬥,我就會給予她驕傲的權利。就當……是因為那張臉那個名字那和不念相似的一切吧。」
夏侯惇張了張嘴,顫抖的聲音喚出的卻是一句:「孟德……」
這些年,他太苦了。
夏侯惇終於明白,為何當年自己無論如何對不念都喜歡不起來。
因為那個時候,就已經有預感了吧。
她會讓曹操萬劫不復。
她是曹操一生的劫難。
果不其然,她成了曹操永遠無法啟齒的傷疤,沒有藥能醫好。沒有人能治癒。
※
曹操來到不念廂房的時候,不念正彎著腰在撿那一地的碎片。
「你在做什麼?」曹操忍不住皺起了眉來,一股的藥汁味在房內飄散,「這些事怎麼不讓婢女做。」
不念有些尷尬看了眼曹操:「是我沒喚她們。剛才……有不熟悉的婢女送來了湯藥,好像是花紅,還好被我打翻了。」
花紅……
曹操雖然不熟悉藥理,卻也明白花紅是何用處。
「是誰?」曹操話音剛落,才發現這問題問得過於愚蠢了些。
果然,不念嘴角微微一笑,略帶諷刺的反問:「丞相大人,這些事應該我問你才是吧。你庭院女眷諸多,懷疑誰都不好,可思來想去,誰都像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