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場大雨,往門外看,可以看見翻卷的土地皮浸濕了後化成泥土融進了裂縫裡,太史淼和藺慎去山上挖來的花前幾日被曬得奄奄一息,今晨卻在大雨里展露出了嬌嫩的花瓣,隨著大風來回搖擺。
大雨下得很大,空氣里瀰漫著泥土的味道。
太史淼起床的時候藺慎正在剁豬草。
他身上*的,顯然是淋過一場大雨,雨水順著他側邊如刀平削的臉頰滴落在地,地上浸了一糰子的水潤。
袖子擼了一截,露出膚色白皙線條流暢有力的手臂,手裡的砍刀每次落下都像是一道快而穩的弧線。
太史淼從被窩裡探出一個頭,露出一張圓圓的臉蛋,她還未睜開眼睛,眼下的小痣在眼皮合著的情況下可極了。
「哥哥。」太史淼迷迷糊糊的叫了他一聲。
她伸出小手扒著枕頭,翻了一個身,被子捲起了一個小邊。
藺慎應了,放下手裡的砍刀,走到太史淼身邊正想揉她的腦袋,和往常一樣給她換衣,但是他伸手看見手上沾有草漬,才想起來衣服也是濕了,便將手收了回去,垂在身邊道:「等一下再抱你起來,再睡一會兒。」
太史淼說好。
她其實還困著,眼睛皮都有些懶惰,想睜也睜不開,蹭了蹭枕頭,繼續睡了。
藺慎回頭剁完豬草裝在木桶里去洗澡換衣,身上乾淨清爽的他重新走到床邊,將粗布簾帳拉往兩邊用繩子繫上,讓光線透了進來,低頭輕聲喚道:「淼淼?」
太史淼過了一會兒低低的應了一聲,睜開眼睛看他。
暗沉狹隘的房間裡,少年俊秀的面容輪廓逆著日光,有些模糊。
太史淼搖晃著沉重的腦袋,她這一甩腦袋藺慎的面容便清晰明朗起來,正朝她張開雙手。
太史淼揉了揉眼睛,藺慎把她手挪開,輕聲斥責道:「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能揉眼睛。」
不能揉眼睛?
太史淼抱著藺慎的手哦了一聲。
她剛醒,語調又小聲又軟,握著拳頭揉眼睛的樣子其實讓藺慎覺得可得緊,只是這種習慣對眼睛實在不好。
藺慎從被窩裡把她挖了出來,三歲余的太史淼在前不久剛滿十三歲的藺慎面前輕輕一拎能輕而易舉提起,雖然太史淼比同齡的姑娘是要重上不少,但是對藺慎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
剛醒來的太史淼睡眼惺忪,頭上的頭髮亂糟糟的,褻衣褶了不少。
藺慎給她換衣裳。
換的是品竹色藍白襦裙,嫩綠色的襦裙襯得小丫頭的臉蛋吹彈可破,膚色白皙水潤,看起來清新而有活力。
祖母的身體越來越差,他不想麻煩祖母,幾乎他自個兒能做的東西都做了。
換好衣裳藺慎轉身去拿木梳給太史淼梳頭,他輕車熟路的將太史淼的頭髮自橫向的中間理順了分出一道線,將那頭髮綰了一個細小的鬢,插上髮簪固定好。
他起身抱著太史淼走到銅鏡面前,「好不好看?」
太史淼一如既往的執著而認真,「好看,我最好……好看了……」
藺慎笑了,將她放了下來去端熱水。
熱水早前藺慎有端過來,不用跑到火房去拿。
他將帕子放進水裡,熱了後拿出扭干,細細在太史淼臉上來回擦了兩圈。
太史淼的皮膚很嫩,用力了便會留下紅色的擦痕,有時候藺慎不注意都會給她掐上印子。
而對於自己嬌嫩的臉蛋,太史淼顯然是很護的,一天要藺慎洗上那麼三四次。
給太史淼洗完臉,輕輕揉了揉她的臉頰,藺慎把她放到地下,將水倒在桶里,起身去拿了他抄錄的書。
他打開柜子取出抄錄的書塞在太史淼手裡,將柜子關上道:「先看著,等我弄完再來帶你。」
太史淼將書塞在懷裡,用力的點了點頭。
藺慎給他搬了一個板凳在門邊,門邊光線充足,大雨打不進來,將太史淼安置好了,藺慎回頭繼續忙。
太史淼坐在藺慎放在門邊的小板凳上,看到院子裡放了幾個用來接雨水的盆。
大雨嘩啦啦的下,太史淼盯著門外的院子,然後看到了她和藺慎從山上帶回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