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慎對趙娘子道了謝,把太史淼背回了家。
太史淼趴在他的背上,伸著手指數她在趙娘子家做了什麼事情,「我幫趙娘子洗了碗,掃了地,還幫趙娘子端了飯菜,撿了豆子……」
她好像以前從未做過這些東西,說起來眉飛色舞的,最後雙手摟著藺慎的脖子,「好開心哦。」
「是是是,開心。」藺慎無奈的道。
倆人下了山,遇上了陳昊祖,陳昊祖手裡提著藺慎的東西,「你東西忘拿了。」
藺慎把太史淼放了下來,太史淼跳到陳昊祖面前,來回盯著瞅了一會兒,回頭看藺慎,「有寶寶的東西嗎?」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期待極了。
「有的。」藺慎接了過去,「到家裡給你看。」
太史淼拽他的衣袖笨拙的轉了一個圈圈,開心得不行,「那回家,回家!」
陳昊祖發愣。
他覺得藺慎又變回以前那個藺慎了,不再是冷冰冷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會讓人覺得害怕,讓人覺得他遙不可及一樣,他看著藺謹寶的眼神溫和得如同寒冬過後的春風,像某一天他抖抖索索的在冰水裡摸魚,抬頭的時候,看見陰沉的天空裡散開了一片雲,隱隱有金黃色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在他的不遠處,忽然覺得身體溫暖起來。
「謝謝。」藺慎看著他說。
陳昊祖連忙擺手,撓了撓頭,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那個,想開一點,藺奶奶的事情。」
他是想要安慰藺慎的,畢竟尋常人發生這種事情都會覺得很難過很哀傷,但是藺慎僅僅是頓了一下,然後拉起了太史淼的手,蹲下身擦乾淨太史淼眉梢上的灰,「沒事的。」
他的語氣像是真的沒事一樣,眼睛也像是真的沒事一樣,沒有任何的哀傷。
太史淼伸手抹了抹眉頭,嘻嘻嘻嘻的笑了起來,「沒事的哦,沒事的。」
她的語氣也像是真的沒事一樣。
陳昊祖沉默了一會兒,也笑了起來,「是啊,沒事的。」
……
「藺慎?」
傅修懷將摘下的桂花放進書頁里,將書頁翻過去一篇,淡淡出了聲。
他此時已經回到傅家,正準備執筆寫即將上奏給皇上的奏摺,聽到身後的人說,神情平靜。
「對的,屬下查了,藺家有個被驅逐出去的庶子,叫藺慎,他的娘親當初是藺尚書最疼的側室,後來生下藺慎難產死了,當時有雲遊的道士路過藺府,掐指一算,藺慎和藺尚書五行相剋,後來藺尚書在正房的建議下,把藺慎和他的奶娘送出了藺府,然後奶娘帶著藺慎,去往的清秋州的仆村,直到現在。」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還有是後來奶娘在深山裡撿到一個女嬰,沒有了。」
傅修懷垂眸思索了一會兒,在他思索的這段時間裡,桌案旁邊細碎的桂花被他一點一點放進不同的書頁里,最後桂花沒有了,桌案只剩下殘餘的桂花香氣。
他合上書本,將他□□旁邊的青梨書櫃裡,「女嬰?」
他重複了身後男人剛才那句話里的兩個字眼,嬰那個字語氣微微上挑。
「是的,女嬰,名喚藺謹寶,小字淼淼,三水淼。」
三水淼?
淼淼。
他攤開雪白的紙張,取了一塊紫石端硯慢慢研磨,須臾從黃花梨嵌骨筆盒裡抽出一隻毛筆,想起那個姑娘,唇瓣微勾,「倒是一個好名字。」
狼毫輕點墨汁,他拂袖落筆,「把這個消息傳給七殿下,七殿下會做個送水人情的。」
藺家的庶子,流放在外,有一個抱養回來的妹妹。
像是話本里的故事一樣,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能力和運氣,成為話本里最後封侯拜相的少年了。
他放下筆,將紙張拿了起來。
此時深夜,無星無月,屋子裡頭點著明亮的燭火,上面白紙黑字:
臣前以清秋州監考,觀之,一無所懂者有八,半會半蒙者有二,獨一人神態自若,應付自如,經查,平民人士,籍貫清秋州旬邑縣仆村,喚名藺慎,臣薦之。
今年的科舉考試,前往各地貢院監考的主考官在鄉試結束時,都須觀察,舉薦一人,然後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