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的最後是藺夫人在藺秋雲的吩咐下杖責了孫嬤嬤還有幾個嘴碎的丫鬟,然後重新把太史淼摔了的東西給補上。
藺夫人坐在香軟繡花塌上,她頭上戴著八寶珠絲釵,臉上塗抹著脂粉,正對著銅鏡一點一點撫平眼角的皺紋,旁邊有丫頭跪在地上小意的為她捶著腿。
藺禮從外面回來對她請安。
藺夫人見眼角的皺紋怎麼也撫不平,臉色有些不好,加上藺禮回來的晚,她便皺起了眉頭,訓斥道:「你不知道今天你二弟回來了嗎?還跑出去和你那一堆狐朋狗友玩鬧。」
藺禮幾步大跨走到她面前蹲下,使了個眼色讓丫頭離開,自己則是給母親敲著腿,他剛和幾個朋友從京都的立春閣出來,身上還帶著酒氣,酒氣沖入藺夫人的柳眉又蹩了幾分,「又去喝酒了?在你二弟回來的時候你跑出去喝酒,像什麼話!」雖然是斥責的話,卻帶著幾分縱容,沒有半分真的指責的意思。
藺禮也知道藺夫人不會真的說他,他捶了幾下,滿不在乎道:「他回來關我什麼事?母親,我是嫡子,難不成還要為一個庶子屈尊降貴不成?」
藺夫人伸出護甲戳了一下他的腦袋,「不知長進的,雖然不用對他屈尊降貴,好歹也要給個面子。」畢竟他是尚書府的嫡長子,怎麼著也要做出個樣子給外人瞧瞧,省的別人說三道四。
她從旁邊拿了早前給藺禮準備的糕點,糕點是用金箔盤子裝著的,上面蒙了層一小塊乾淨的白布,藺夫人將白布掀開,露出裡面樣式精緻的糕點,藺禮接過,塞了一個在嘴裡,嬉皮笑臉道:「我知道母親對我最好了。」
藺夫人瞪了他一眼。
旁邊有掌燈的丫頭換了火燭,只聽藺夫人道:「明天你從我這裡拿些東西送到你二弟那裡去,隨便說上幾句話,他現在得你父親看中,你也不要去特意惹他。」
「今晨他剛回來,沒經過我同意去賬房先生那裡拿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中午的時候回來,他帶來的那個丫頭片子回了西樓苑又砸了一堆我送過去的東西,還說我派過去的孫嬤嬤和丫鬟欺負她。」
「你父親居然全都包容了,真是氣得我心肝肺尖尖的疼……」說到這裡,指甲掐進了肉里,泛起一層淺白的顏色,「不過一個庶子,僅僅中了個舉人,舉人算個什麼,又不是狀元,衝破了天也是個六品官,也值得你父親這麼重視。」
藺禮在一邊跟著點頭,「是是,也不知道父親怎麼想的,明明我才是嫡子,是我們藺家以為的繼承人,藺慎算個什麼東西。」
……
「老爺。」一旁的小廝輕聲道,「還要進去嗎?」
藺秋雲站在門外,聽著裡面傳來的話。昏黃的燈火透過朱紅色的雕窗明滅不定照映在他的臉上,他沉默了良久,轉身道:「去顧姨娘那裡罷。」
「是。」
他怎麼想的?他還能怎麼想?
夫人看不清,禮兒看不清,家裡上下僕人都看不清。
他無用,他無能,他的官職還是靠他的夫人才得到的,藺秋雲一直很清楚。
有些時候,人會忽然間看清一些事,悔悟一些事,像現在的他。
尚書府已經岌岌可危了。
六個尚書里,只剩下工部尚書和他,現在工部尚書倒了台,他還會遠嗎?
那些新臣明晃晃的惡意,同為老臣的不屑,他在這個朝廷里,像是被所有人排斥一樣,沒有人會幫他,幸而他為官不敢貪,人膽子小,只做自己份內的事情,或許連自己份類的事情都做不好。他的事情,幾乎是禮部侍郎一手操辦。
也許因為如此,陛下才把他放到了最後,因為他是沒有威脅的。
禮兒沒有做官的可能,哪怕是做了,也做不長久,他的性子作為父親的自己太清楚了,在浮浮沉沉的官場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藺慎讓他看到了希望。
他們尚書府的希望。
所以他要扒著這根稻草,延續他們藺家的榮光,這是他和藺慎的交易。
一個父親和一個兒子的交易。
然而這些他們大概是不會懂了,連藺秋雲自己也不相信,有一天,他會擁有這樣的想法和果斷。
他給予藺慎在藺家站穩腳跟的權力,甚
第40章尚書之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