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入城。
王戢王瑜等首要將領首先入宮覲見陛下,威風赫赫,跪於階前。
除此之外,王門子弟滿庭珠玉,個個英姿颯爽,戰功赫赫。
黑壓壓的,給人以極強的壓迫。
龍椅上的司馬淮既為江州之捷而喜,見眾多王氏子弟,又五味雜陳。
滿朝文武,一半是琅琊王氏的人一半是其他門閥,竟無半個自己的心腹。
司馬淮想建立自己的人才庫,卻被扼殺在搖籃中,連梅骨先生都生死未卜。
「諸愛卿平身。」
皇帝拿過軍績冊,木偶人似地按照既定的章程給王戢等人封賞。
意外的是,所有的軍績與榮耀皆歸於琅琊王氏,竟無郎靈寂的隻字片語。
司馬淮不禁疑惑,見郎靈寂靜默地佇立在諸人最後,可有可無,如同琅琊王氏強盛光輝之下的一爿影子。
在此加官進爵之際,郎靈寂顯得超脫,甘願將一切功績讓位於琅琊王氏。
迷執權勢,山川風月。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竟在他身上統一了。
司馬淮知道他才是江州戰場的那個決策者,此刻的淡薄絕不是因為他真的不在意權勢,而是眼前的蠅頭小利可有可無,在期許更大更滔天的權勢。
那人付出的一分心血,都會在琅琊王氏家的女兒身上加倍索取回來。付出的心血越多,與琅琊王氏的關係越密。
恩越施越重,網才會越收越緊。
從宮門出來,將近晌午。
天空一碧萬頃,白雲如棉,南來的大雁成群結隊發出高亢的洪鳴聲,衝散了行軍途中遇到的不祥之兆。
江州初戰告捷,百姓轟動,滿城歡喜。王家消息快,一早就來人接風。
王瀟、王紹、王崇在最前面,王章、王慎之這些老一輩也來了,甚至連王戢的妻子襄城公主也坐馬車來迎夫。
人頭攢動,親密熱鬧。
找了半天,卻獨不見王姮姬的身影。
眾人皆有親眷來迎,王戢與襄城公主夫妻久別,互敘衷腸,一時真情流露。
郎靈寂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了,他既非王氏人,又在王氏沒親眷。
帶病之軀,更像個透明人。
梅枝信手摺斷,落得幾瓣花泥。
王章見此,主動解釋:「姮姮今日起得早,頭疼的老毛病犯了,老夫便沒讓她來。」
郎靈寂禮數周全,「多謝伯父告知,姮姮體弱,該多休息。」
王章自己也還病著,無法在風中久站,「老夫在家中備了接風洗塵宴,殿下這就請吧。」
稱謂似無形中發生了變化。
郎靈寂聽了,暗暗垂下了鴉睫,不顯山不露水。
王宅準備的接風洗塵宴聲勢浩大,王氏在京做官的子弟齊聚於此,犒勞二公子王戢。
王氏家訓,揚名顯親,孝之至也,無忝皇族,式救爾後。
這話的意思是使家族揚名是最大的孝,子弟們享受了祖宗的恩惠,也要開擴進取,為後輩們鋪路。
在琅琊王氏無論嫡出庶出,年齡序齒,只要為家族帶來榮耀者,皆享受最高禮敬,有在宗牒單開一頁的待遇。
凱旋歸來後,王戢成為家族大功臣,無數讚美的詞彙用在他身上,開祠向祖宗的第一支香,由他來敬。
從前王戢只是輕躁的膏粱子弟,依仗家族托舉,如今有了真實功績,終於可以堂堂正正揚眉吐氣了。
襄城公主怪罪道:「夫君立下如此功績,皇弟卻只給了江州牧的虛銜,當真小氣,本宮哪一日與皇弟評理去。」
州牧長官之中,刺史掌兵權,州牧掌文職,當然是有實權的刺史更吃香。王戢不善舞文弄墨的,拜個州牧實在沒用。
王戢握住妻子兩肩,柔聲道:「知道夫人為我著想,但晉升太快,引人猜忌。」
襄城公主嗔,「誰敢猜忌你琅琊王氏?你王戢天不怕地不怕的。」
王戢笑了笑,天不怕地不怕還不是怕夫人,扶公主稍事休息。
帝室與琅琊王氏明爭暗鬥,王戢與襄城公主夫妻二人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