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演從洗手間回來以後就整個人不對勁了。不知道是在洗手間吃了什麼,看上去怪裡怪氣的。這會兒人雖然坐在桌上,魂卻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好好吃飯,一直心不在焉。
宋演一直有意無意地偷瞄周盡歡。周盡歡是想裝沒看到的,那目光實在讓人難以忽視。周盡歡覺得太不自在了,忍不住放了筷子。眉頭也皺了起來,說話態度自然是不太好:「一直……看什麼啊……你……」
「嗯?」宋演不知道是想什麼去了,反應慢了一拍。大約是沒想到周盡歡會這麼直接,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索性放開來了。他身體微微向前傾,骨節分明的雙手自然地交叉,用手托著太陽穴那邊,一臉看八卦的表情。
周盡歡被他這個表情看得毛毛的,本能地往沙發里縮了縮:「幹嘛?」
宋演嘴唇動了動,哪怕是八卦,聲音還是低沉而清朗:「說起來,你知道當年柴松追你的事嗎?」
「什麼玩意?」周盡歡被宋演的話給震到了,嚇得說話都不哽了。
宋演神色自在,微微眯起眼,像一隻饜足的貓在陽光下優雅地曬著太陽。他的表情慵懶又性感,用淡淡的口吻講起了當年的事:「那時候他是不是總是去找你,你搬寢室的時候,是不是他全程幫忙?」
「那是……我姨媽……拜託他的……」周盡歡不相信宋演說的話。急切地解釋了起來。
人家柴松都結婚有娃了,這都什麼事啊?就算是八卦,也八太晚了吧?
宋演一臉「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的表情」,他右手食指輕搖,嘖嘖道:「你當時高數過不了,他實在教不會,才找了我。」宋演回憶起當時的事,摸了摸下巴:「當年是柴松請我吃了好幾頓飯,我才出的山,說真的要是早知道你笨成那樣,吃一百頓飯我也不會去。」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宋演微微低了低頭,嘴角有抹不去的笑意。
原本宋演不說,周盡歡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柴松喜歡過她,甚至也不會去懷疑。但此時經宋演這麼一解讀,周盡歡再回憶回憶,突然覺得當年很多「濃濃同學情」開始有點變味。
周盡歡有點吃不准宋演的意思,吞了口口水,身子小心翼翼前傾,低聲問:「所以?」
宋演笑笑,「所以你也不用為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原本我們就不合適,更何況你還是我兄弟喜歡的人。我宋演不會染指兄弟看上的人。」
「……」周盡歡越聽越覺得糾結。什麼兄弟不兄弟的,拍電視呢?
周盡歡之後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表面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內心正經歷著暴風海嘯。好像再磅礴的畫面也無法用來表達周盡歡此刻的震動。宋演的話讓她無法平靜。
像一張缺了一塊的拼圖,周盡歡用了很多年都沒有拼成,也不知道到底是缺了哪一塊,但她從來沒有放棄,想著再堅持下去,總能看到拼圖的原貌,總能找到缺的那一塊。可有一天有人突然就把缺了的那一塊拿了出來,替她完成了拼圖。雖然她也達成了當年的願望,可這感覺比達不成更讓人心塞。
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放下了過去,這會宋演這話一出來。她又忍不住陷入了過去的糾結。當年他的拒絕,到底是因為他真看不上她,還是礙於柴松呢?
這個問題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周盡歡心裡撓個不停。她實在太渴望知道答案了。
吃完飯後,宋演第一次發揚精神,主動提出要送周盡歡回家。兩人一起向停車場走去。宋演走在前面,周盡歡雙耳通紅跟在其後。
周盡歡覺得自己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所有的感官感受被放得很大。耳邊排風扇的聲音刺得她耳朵都有點疼了。
她數著宋演的腳步,沉穩又有序,卻還是打亂了她的心。
坐上副駕,周盡歡輕輕扣上安全帶,雙手有點緊張地放在自己雙膝之上。
宋演一直專心致志地開著車。他並沒有注意到周盡歡這邊的驚天駭浪。
過了許久,周盡歡終於按捺不住,低聲問宋演:「當年在學校……為什麼……你沒有……談戀愛?」
「嗯?」宋演第一反應後就意會到了周盡歡的問題,很自然地回答:「沒遇到合適的。」
周盡歡沉默了一會兒問:「什麼叫……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