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雖說用了一個滾字,但老鹹魚當然不會當真,當即笑吟吟迎上來,卻不管正被小花生死纏爛打求說情的朱二,徑直來到張壽和朱二面前。一筆閣 www.yibige.com他也是在昨天朱廷芳剛到之後,這才知道所謂的齊二公子,其實是朱二公子,那是趙國公次子,頂尖的京城貴介子弟之一。
然而,比起看似人模狗樣,實際上說話做事卻時而呆蠢,時而神奇的朱二;比起身份不凡,可臉上那一道刀疤卻顯出了幾分凶厲的趙國公長子,明威將軍朱廷芳;比起名為皇子,卻因為縱情聲色,欺壓百姓而面目可憎的大皇子;他反而覺得面前這俊雅少年更氣度非凡。
更何況,他此時已經認出了那冷淡少年曾經光顧過自己的鋪子,當即笑問道:「請問公子是……」
朱二雖說正被小花生纏得煩躁不已,可聽到老鹹魚這話,他還是搶在張壽前頭說:「這是我妹夫……」可當看到張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趕緊改口道:「這是我老師,國子監張博士,不過,他也是我未來妹夫!」本來就是妹夫,難不成張壽還敢不承認?
別說小花生一下子就忘了繼續軟磨硬泡求朱二去說情,就連老鹹魚那也是出離震驚了。朱二的老師?卻還是他未來妹夫?這輩分好像不太對啊!可想到皇家的婚事從來都是不講輩分,料想貴介子弟那圈子也同樣如此,老鹹魚還是對張壽肅然起敬。
能這麼年紀輕輕就當上國子博士的,想來怎麼都是很有學問的人!
於是,他立刻客客氣氣地說:「張博士,失敬失敬。您快裡面請……呃,不行,還是另外找個清靜地方吧,我這鋪子裡各種醃乾的海魚太多,味道太大,別熏壞了你這樣的貴人!」
張壽就只見朱二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惱火的表情,仿佛是想說——我也在你這兒常來常往,你怎麼就不怕熏壞了我?他只當沒看見朱二那有如實質的怨念,笑呵呵地微微頷首。
「我聽說從前國用不足,食鹽專賣的時候,太祖皇帝卻不禁沿海漁民醃製鹹魚售賣?所以說,這鹹魚也許味道大了點,卻曾經貨真價實讓很多人受惠,那真是德政。」
聽到張壽竟然因鹹魚而提及鹽業,又大讚太祖德政,老鹹魚笑得臉上皺紋都仿佛舒展了開來——相較最初那怎麼看都有些假的笑容,此時他的笑容明顯要誠懇得多,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幾分唏噓和悵惘。
「是啊,那時候不少人吃不起鹽,可一條鹹魚,說起來真的夠一個成年人好幾天需要的鹽了……而太祖皇帝說,鹽鐵專賣只限一時,也確實是說到做到,沒幾年就廢除了。那樣一個好皇帝,若是能長命百歲就好了,也不會有後來那百十年的動盪和紛爭。」
這種話題,朱二在京城時也常常與人說起。盛讚太祖似乎是勛貴子弟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所以他之前和老鹹魚也相當投機。此時他便不假思索地附和道:「就是,如果不是太祖皇帝打下的好底子,後頭好幾位天子那樣糟蹋江山,咱們大明早亡了!」
「英宗爺爺和睿宗爺爺雖說也都是強人,只可惜英宗爺爺沒有好兒子,咱們睿宗爺爺在位時間太短!英宗爺爺在位十六年,兢兢業業,大明中興,否則也禁不起他那些敗家子折騰。先帝睿宗爺爺更是強人,慧眼識人提拔了一堆人才,這才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其中就提拔了我家戰功赫赫的老爹!
張壽如今已經知道,英宗的兒子一個不剩,大部分是爭皇位死的,碩果僅存的和王留下了嗣和王這麼一個兒子,而嗣和王一個嫡子兩個庶子,最得看重的嫡子鄭懷恩如今連宗籍都丟了,因此英宗一脈的衰落自然可想而知。
相形之下,睿宗皇帝雖說兩個兒子只活下來皇帝一個,可皇帝卻有四個兒子,老大老二不爭氣,後頭還有老三老四。更何況皇帝還年輕,將來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皇子誕生。即便不看這一點,如今老實得如同鵪鶉一般的嗣和王,誰也不擔心人會出什麼么蛾子。
所以,聽到朱二由太祖皇帝說到英宗、睿宗,口氣裡頭既有惋惜,也有自得,他就裝作漫不經心地掃了老鹹魚一眼,就只見人面色如常,但嘴角卻微微勾起,那笑容看上去似乎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於是,他本來對老頭兒的懷疑就有七八分,此時更是暴增到了十分。
說到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