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指著的地方,一枚弩箭直沒街道厚厚的青石板中,只餘一點箭尾還露在外面,以那箭尾為中心,原本厚實無比的青石板街面上,已經輻射出了一大片巨大的龜裂裂紋,觸目驚心。
徐清炎這時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到那隻剩箭尾的弩箭旁邊,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了一下,又起身抬頭,往弩箭射來方向看了兩眼,皺了皺眉道:「箭尾有浮刻刻陣紋路,貨真價實的湮星箭,從這一箭的威力來看,應該是三星高階左右武者射出,從箭的軌跡來看,應該是瞄準的馬車車頂……」
徐清炎沒有說出來的話,正是讓班依樓臉色發白的原因,如果真的像他和徐清炎之前準備選擇的,斬破馬車,躍出突圍的方式來躲避烈火焚身的困境的話,迎接他們的就是這必殺的湮星一箭。
三星高階武者,使用用軍用強弩搭配湮星箭,而且是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即使是三星巔峰的班依樓,驟不及防被射中要害都有可能當場身亡。
唐正剛才說救了他一命的說法,一點也不誇張。
「唐小子,你怎麼猜到他這最致命的一箭殺招的?」班依樓又看了那幾乎徹底沒入地面的湮星箭一眼,咽了口口水,潤了潤發乾的喉嚨問道。
「因為他之前已經刺殺我過一次,所以,用櫻木花道的話來說,就是『我已經看透了他的拳路』,用青銅五小強們的話來說,就是『同樣的招式。不會對聖鬥士生效兩次』!」唐正舉著一根手指,神色淡定道。
「說人話!」班依樓白了唐正一眼吼道。
「好吧,你們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講過。他在絕壁那裡是怎麼刺殺我的,先用巨石做餌。吸引了李教官的注意力。」
「然後趁著我被大量碎石和煙塵擾亂了視線,而且不停受到傷害的時候,使用武技大大增強了幾塊碎石的威力,而且將幾塊碎石夾雜在大量的碎石當中,讓我和李教官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這幾塊威脅特別大的碎石,最後成功將我重傷,並且從絕壁上擊落湍流之中。就差一點點,就讓我刪號重來了!」唐正簡略的將上次遇刺的過程又複述了一遍。
「恩。然後呢,跟這次這一箭有什麼關聯麼?」班依樓追問道。
「很簡單,一個人可以改變他的刺殺目標的手段,但很難改變他選擇刺殺手段時的思路。這個刺客,最擅長的刺殺思路就是,將最終的殺招,隱藏在其他的手段當中,而且環環相扣,步步為營,當你以為自己即將脫困之前的一刻。就是他逼著你跳向了他為你準備的死亡陷阱當中之時。」
「就拿這一次刺殺來說,最初的你們聽到軍用弩箭的聲響,是他對我們第一次的心理恫嚇。當我們發現弩箭威力很小時,這是他對我們進行的第二次心理暗示——其中有詐,於是很快,第三次心理暗示就來了,猛火油加第二輪弩箭,這個時候,他誘使我們產生一種火攻才是殺手鐧,弩箭的用途只是為了點火這種想法。」
「於是,為了躲避烈火焚身之苦。又有弩箭威力其實很小的心理錯覺在前,最穩妥的做法就是破開馬車突圍。而突破馬車突圍,用步法武技高高躍起。不但能迅速脫離烈火,更能獲得更好的反擊視野,而我們原本也的確是準備這麼做的……,而他,恐怕在火起之後,心中默念三二一,就射出了最後致命一箭,不得不說,如果不是他漏算了我的寒江雪能夠解除烈火危機,恐怕我們三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串湮星糖葫蘆。」唐正一邊說,一邊看向了班依樓和徐清炎。
班依樓想起整個遇襲過程,自己的心思的確如唐正所分析,一步一步落入了對方精心準備的陷阱當中,不由心中一陣後怕:「這人,好陰毒的心思!」
徐清炎聽著唐正的分析,也是若有所思。
這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了「啪,啪,啪——」的鼓掌聲。
唐正三人同時回頭,看到翡石城城衛隊統領徐風帶著一隊人馬,慢慢地走了過來,身後武者里,有三人每人手裡還拖著一具屍體,那些屍體咽喉都插著一枚弩箭,看上去都是才剛死沒多久。
「這位能謀善斷的,想必就是最近一粟學宮的高材生唐正唐公子了?」一身戎裝的徐風走到唐正幾人跟前,笑著問道。
唐正點點頭道:「沒錯,這位統領,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