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依舊躺著未動,睡得極為安穩。
雙眸緊閉,長長的羽睫服帖的垂著,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撒在她的眉睫處,泛著微恙的霞光。透白的膚色,就像粉團捏的,璞玉雕琢的。
她靜靜的躺在那兒,唇角帶著一絲笑,眼角的淚早已乾涸,有著一條清晰的白色淚痕。
「素顏,天亮了。」上官靖羽笑了笑,眼淚突然滾落,「素顏,我們說好的,你要陪我去看蘭花開的。不是說天亮了就來叫你嗎你看外頭的天,天都大亮了,你還賴床不起來,你說你一個公主,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素言站在門口,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打水。
過了今天,以後都用不到了。
深吸一口氣,素言平靜的走出房門。
上官靖羽坐在床沿,握著素顏冰冷的手,沒有溫度、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什麼都沒了人沒了
是真的,沒了。
「我就偷了個小懶,你卻賭氣偷了個大懶。」上官靖羽拭淚,「為何還改不了任性的脾氣如此任性,一睡不醒,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會為你難過」
素言端著水盆進來,圈紅了眼眶,「小姐。」
上官靖羽擰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替素顏擦著臉,擦著胳膊擦著手,「素顏喜歡吃,你讓柳媽給備一些好吃的。」
「小姐,人去了,節哀。」素言落淚。
「她本來可以活得很瀟灑,本來可以走得遠遠的。卻錯愛一生,到死都在等待。空等一輩子,等到的是天人永訣。」上官靖羽重重合上雙眸,「我替她不平,替她心疼。她這輩子就毀在他一個人的手上了」
素言啜泣,「小姐,別傷了身子。素顏姑娘是願意等的,只是天不與時,誰都沒辦法啊」
上官靖羽握緊素顏冰冷的手,「素顏,我們是朋友,是姐妹。你說的話,我會牢牢記住。你給的東西,我也會當成生命一樣的保護。你安心的去吧,到了下面別走太快,睜著眼睛看清楚。他若還有心,必定尋你。若他無心,你下輩子投個好胎,不要再傻乎乎的等人家一輩子。找個愛你的人,重新開始。」
門口,柳媽定定的站著,一動不動的盯著床榻上面帶笑意的素顏,低低的自言自語,「我以為她只是睡著了,沒敢叫醒她,我以為我真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大限到了,誰都沒辦法。」青墨輕嘆一聲,該去置辦棺槨了。如今戰亂,棺材鋪的生意自然是極好的,幸好早前他就已經悄悄的去打過招呼。
棺材鋪的老闆答應過,會留一口上好的棺木。
如今,到底還是用上了。
蒿城是個小地方,沒有東都這樣大城池的金絲楠木,有的是柏木和柚木。上好的棺木由四塊板合成,嚴絲合縫,才是最好的。
直到素顏合棺下葬那一日,獨孤都沒有回來。
素顏躺在棺材裡,穿著嶄新的衣裳,還畫著淡淡的裝束。唇邊,始終帶著笑,一直在笑。誰都不知道,在她臨死的那一刻,她夢到了什麼,才會有如此美麗如此滿足的笑靨。
也許跟獨孤有關。
又或者,是她回到了小時候。
那一段,她最想回去,而又回不去的懵懂歲月。
青墨用棺材釘,封了棺材。
上官靖羽是看著素顏消失在自己的跟前的,一個人一條命,就這麼沒了。合棺入土,從此只能看見她冰冷的墓碑,剩下的只有回憶,別無其他。
打從素顏死後,上官靖羽便再也沒有掉一滴淚。素顏愛笑,愛鬧,愛吃,愛玩,但從不愛哭。所以上官靖羽也不哭,哭成那樣,素顏走得也不會安心。
直到一月之期過後的第五天,也就是素顏下葬的第二天,獨孤回來了。
一身的血,渾身都是傷。
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這段時間去了哪裡。他是騎著馬回來的,進門的時候,一頭從馬背上栽下來,不省人事。
上官靖羽沒讓他死,讓青墨與素言救了獨孤。
青墨說,獨孤身負重傷,好似經歷了一場惡戰。左胳膊經脈俱斷,怕是以後都很難使得上勁。也就是說,以後獨孤的左臂等同於廢了。看著胳膊猶存,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素顏
第365章一生相付,尋尋覓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