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庵外頭重兵對峙,問心庵裡頭,境況亦是緊張至極。護院死士早已死傷大片,如今眾人還能活著。只是因為地窖里關押著的官家子弟。
傅少鴻坐在地牢的角落裡,周遭皆是冰冷的鐵柵欄。他蹙眉看著四下里或哀嚎,或慌亂得來回走動,或拼命拍打著鐵門而後呼救的少年郎們。這裡年歲最大的也就三十左右,最小的大概十四五歲。
便是在這一刻,他才明白,寵兒不教反害子的道理。
想著。父親常年駐守邊關,自己仗著鎮國將軍府的名號,仗著祖母的寵溺,做過那麼多……
「來人了。」身後的男子突然開口。傅少鴻心頭一驚,卻聽得身後的男子繼續道,「不要慌張,以靜制動。」
聞言,傅少鴻點頭,「青墨,你說他們真的會殺人嗎?」
身後的男子沉默不語,一張素白的臉上看不出真實的情緒波動。
「把他帶走。」進來的是問心庵的死士,揪著一名身著華貴服飾的男子就往外走。
那男子豈肯被帶走,雙手死死抓著柵欄哭喊著,「我爹是刑部侍郎。我爹是刑部侍郎。我還有利用價值,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要多少錢,我爹都會給你們!你們不要殺我……」
「這可由不得你。」來人冷道,「既然外頭不退兵,每隔一個時辰就必須殺一人。刑部侍郎是不是?哼,如今是天王老子的兒子,也由不得你們。帶走!」
「不要殺我!爹啊……娘啊……」
「哭爹喊娘都沒用,這裡哪個不是官家子弟。放心,下刀很快,不會太疼。」那人冷笑兩聲,素白的臉上泛著冰冷的殺氣。
傅少鴻蹙眉。瞧了那人臉上的刀疤,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繼而扭頭望著身後的男子,「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碰見老熟人了?」身後的男子蹙眉,「山西大盜。」
眸,瞬時瞪大,傅少鴻心頭一抽,隨即拉長了一張苦瓜臉,「咱的人……都準備好了沒有?」
「怕了?」他問。
傅少鴻可是哭的心都有,「青墨,咱回去找師父吧,我……」
「少將軍!」還不待傅少鴻說完。已經有一道人影立於跟前。黑壓壓的身影,讓他有種想要鑽地洞的衝動。但事到如今,他也是……
「真是巧啊!」傅少鴻抬頭尷尬的笑著,嘴角卻止不住抽動,「有緣千里來相會……」
「是冤家路窄又相逢吧?」他不是旁人,正是當年轟動朝廷的山西大盜胡達,「少將軍,可還記得我這臉上的刀疤?」
傅少鴻起身。忙賠笑道,「既然是舊相識,那自然是有話好說。當年……當年的事全是個誤會,沒想到閣下在這兒當差。失敬失敬!改日上將軍府,少鴻一定跟你痛飲一番。」
「少拿這套敷衍我。」胡達怒道,「當年若不是你,我怎麼可能被官軍抓到?難道你忘了,當年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彼年,胡達領著一幫草寇流竄山西為匪,打家劫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朝廷派了多少軍士,因為不熟悉地形,不但抓不到胡達,反而被胡達還擊,折損了不少兵力。當時傅少鴻隨父去邊關,途徑山西地界,因為年少氣盛就領著自己的傅家軍,深入荒山生擒胡達。
傅家軍各個驍勇善戰,最後在江邊活捉了正欲逃竄的胡達。
傅少鴻一時意氣,揮刀便在胡達臉上留了一道傷,當時還道,記住小爺的名字,傅少鴻。免得你去了陰曹地府,也找不到冤頭債主。
哪知……
胡達竟然沒有死!
當年刑部下達文件,說是胡達因為傷重死在大獄。
「走吧少將軍,咱們好好敘敘舊。」胡達冷笑兩聲。
傅少鴻轉身便抓住青墨的手,「表哥……」
青墨緩步上前,「閣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必跟個孩子計較。少將軍畢竟年歲輕,若是以前多有得罪,還望這位爺多多擔待。」
「擔待?哼,一起帶走!」胡達掉頭就走。
「我……」
傅少鴻正欲開口,青墨卻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
二人被眾人帶著往外走,這一次算是將密道都看得清清楚楚。沿著幽冷的地道,走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