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宋墨如何故作大方,只說馬友明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個陌生的廂房,頓時大吃一驚,顧不得頭沉如石,一躍而起,喊著貼身的小廝的名字。
他的小廝應聲而進,手裡還端著洗臉水笑著走了進來:「爺醒了!昨天您和英國公世子爺還有世子爺的幾個舅兄喝酒喝醉了,陳核大哥就把您安置在了這客房裡休息。我昨天守了您一夜,結果您連新娘子的婚禮都錯過了。如今趙家新招的女婿正在廳堂里認親——世子爺和夫人也在。您是洗漱一番之後立刻過去,還是等用了午膳再去和趙大人打聲招呼,到時候再和世子爺一起回去。」又嘖嘖道,「世子爺的幾位舅兄小小年輕,竟然能爺拼一拼酒,真是厲害!」
親衛軍中誰不知道神機營的馬友明馬參將是海量!
馬友明聞言面色發白,道:「我昨天喝醉了?」
小廝點頭,擰了熱帕子過來。
馬友明接過帕子,胡亂地擦了擦臉,神色有些陰晴不定地道:「那我昨天喝醉了酒,可曾說過什麼胡話沒有?」
小廝仔細地想了想,道:「是陳核大哥扶你過來的,你當時嘴裡嚷著什麼『世子爺,您別走,我說的句句屬實,我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您的身上了』之類的話,小的見事關重大,沒敢讓其他人服侍,就守在門外,倒也沒有其他的人過來。沒多久您就睡著了,一直到天亮,也沒有說話。」
完了,完了!
果然是心裡有事喝不得酒,酒量比平日淺顯不說,竟然說起胡言亂語起來。
他心裡拔涼拔涼的,卻明白自己這是把事藏得太深。沒有個說話的人,人醉了,就有些管不住自己地亂嚷起來。
酒能亂事,古人誠不欺他!
馬友明苦笑。
偏偏自己一點也記不起來跟宋硯堂說過些什麼了。
他在屋裡打了幾個轉,對那小廝道:「我們暫且在這廂房裡歇了,如果是其他人問起,就說我宿醉還沒有醒,如果是英國公世子問起來,就說我在廂房裡等他。」
如果自己真的對宋硯堂和盤托出,宋硯堂應該會來找他才是。
小廝應喏。服侍著馬友明梳洗。
宋墨卻正笑吟吟地和他的新晉連襟行著禮。
宋炎面紅如赤,赧然地喊了聲「世子爺」。
宋墨笑道:「可不敢表姐夫如此稱呼,表姐夫喊我『硯堂』或是『妹夫』才是。」
和宋炎並肩而立的趙璋如面色一紅。抬頭看了眼宋墨。
趙思眼底卻浮現一絲笑意。
宋炎卻不好意思喊他「妹夫」,低聲喊了聲「硯堂」,和宋墨行過禮,被人引了去廳堂的西邊,和趙太太及眾女眷見禮。
大家的目光都隨著宋炎朝西望去。
宋墨卻垂瞼想著馬友明的話。
親衛三營二十二衛。神機營排第一。馬友明二十出頭就能坐上神機營參將的位置,除了出身好之外,個人能力也是數一數二的。誰能給他穿小鞋?
又是為了何事要和他結怨?
他想到了姜儀。
當初是馬友明引見姜儀給自己認識的,又是馬友明求自己將姜儀調到了五城兵馬司,可見兩人的私交不錯,在神機營里。十之**被當成一夥的。現在姜儀和馬友明在神機營里都待得不痛快,可見是涉及到了派系之爭,自己若是再在馬友明的身上搭把手。多半會捲入到神機營里的派系之爭里。
可馬友明是他的朋友,這個忙他一定是要忙的。
只是他是金吾衛的人,撈過界可是軍中大忌。
宋墨知道這些日子風頭很健,很多人都妒嫉羨慕恨地等把他拉下馬或是看他倒霉,但他要用絕對的壓制自己的父親。就得讓自己有著砸壓一切的力量,必須高調再高調。直到讓人提起來就害怕到不敢輕易得罪,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此時他若旗幟鮮明地插手神機營的事務,只會讓神機營的那些大佬們反感,如果是他自己,他倒不怕,可涉及到自己的朋友,就不能不慎重了!
昨天晚上只顧著和竇昭說話了,也沒有仔細想想這件事。
宋墨悄聲吩咐陳核:「你去跟杜唯說一聲,讓他查查神機營現在都有幾座山頭?」
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