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辦紅白事,最難處理的是親疏關係。姑爺、舅爺坐上席,那這上峰、同僚又坐哪裡呢?所以除了必須請幾個信得過的人成立賬房之外,還要請幾個善於應酬,熟知紅白事禮儀的人成立一個禮房,主持、安排、打點紅白事期間的禮儀**務。否則得罪了人可能還不知道,甚至到了臨要坐席了,受了怠慢的姑爺、舅爺拂袖而去,好好的一樁喜事,變成了一樁鬧劇!
更何況像英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來賓不是王公就是貴戚,事先不商量好怎麼行事,怠慢了哪位來賓可就比姑爺、舅爺拂袖而去更麻煩。
像馬友明,就因為接到的喜帖的時間比較倉促,就覺得受了怠慢而心生不悅。
嚴朝卿聽了宋墨的話,不由得精神一振。
自宋竇兩家結親以來,這還是宋墨第一次過問自己的婚事。
按道理,這樁婚事是宋墨處心積慮謀來的,他又不是任人擺布的人,應該很關心婚禮的事才是。可他表現得卻有點漫不經心,這種漫不經心,還不是為了麻痹英國公的那種外松內緊,而是諸事都聽任英國公的安排,真正地放任英國公當家作主。
嚴朝卿感覺到竇昭和宋墨兩人之間多半發生了些什麼不愉快的事。
從前他覺得宋墨和竇昭交往太頻繁了並沒有什麼好處,一是因為竇昭當時和魏廷瑜有婚約,二來是宋墨對竇昭的關心已超越一般的人,他怕宋墨一時衝動,做出什麼有失德行的事來。現在竇昭和魏廷瑜解除了婚約,宋墨又到了適婚的年紀,而且以竇昭的能力。完全可以主持中饋,他覺得沒有比竇昭更適合宋墨的女子了。
嚴朝卿既擔心宋宜春發現自己上了當,中途生變,又怕宋墨和竇昭兩人因誤會而勞燕分飛,想抽空和宋墨說說,卻偏偏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他患得患失,這些日子都沒有睡個好覺。
此時宋墨一掃往日的漠不關心,恢復了從前運籌帷幄的冷靜自製。他怎能不高興?
看樣子,兩人之間已是柳暗花明了!
嚴朝卿鬆了口氣,笑道:「世子爺可有什麼主意?」
宋墨就道:「婚禮都要請些什麼人幫忙?」
嚴朝卿就細細地解釋了一番什麼是全福人,什麼是娶親老爺,什麼是儐相。
宋墨聽得很認真。等嚴朝卿說完之後,他把遇見馬友明的事告訴了嚴朝卿等人,然後問道:「父親請了誰做全福人?」
嚴朝卿把宋墨婚禮的諸事都交給了廖碧峰。
廖碧峰聞言忙道:「請的是長興侯夫人。」
宋墨微微蹙眉。
長興侯夫人雖然身份尊貴,但是沒有公公,稱不上全福之人。
他想了想,道:「全福人,就請陸舅爺那邊的大奶奶。禮房的不用管了。父親不會自亂陣腳的。娶親老爺就請馬友明、董其、沈青、汪清淮、張續明、陸湛、顧玉,」他說著,語氣微頓,「再叫上天恩好了。提金銀水壺的。請陸湛的長子陸圭,儐相的請汪清淮的夫人和張續明的夫人好了。」
三下兩下決定了儀程。
廖碧峰倒吸了口涼氣。
陸湛是陸復禮的長子,請陸湛的妻子做全福人、兒子提金銀水壺還說得過去,畢竟陸家是國公爺的外家。而陸家又是幾代同堂,大奶奶更是兒女雙全。素有賢名。可這娶親老爺,全是顯貴之後不說,其中世子就有三位,儐相汪清淮的夫人是超一品的外命婦,張續明的夫人更是寧德長公主的外孫女……這陣容,直逼皇子娶親了!不,就是皇子娶親也沒有這麼隆重的。
他不由擦了擦額頭的汗。
看樣子,世子對未來的世子夫人不是一般的重視啊!
嚴朝卿卻神色複雜地瞥了宋墨一眼。
世子爺,長大了!
知道夫妻一體,知道竇昭的尊榮就是他體面,他的體面,才能成就竇昭的榮耀。
夫人的在天之靈看見了,應該也可以安心了。
想到這裡,嚴朝卿心中一酸,眼眶不由一濕。
顧玉的臉色卻很難看。
自己不是說了嗎,那個竇家四小姐並非良配,天賜哥為什麼不聽他的?為了給她做面子,竟然連和董其的恩怨都暫時放到了一邊,天賜哥也太……太把這個竇家四小姐當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