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商號的消息到底還是傳揚了開去,儘管老爺子曾下過封口令,奈何機密這玩意兒就像風,但消有個細微的縫隙,縱使牆再厚實,那也一樣遮擋不住,這不,養心殿議事過後,才沒幾天的功夫,滿京師上下都已是傳得個沸沸揚揚了的,八旗子弟為之熱議連連,因之趕到誠親王府探問究竟者不知凡幾,弄得三爺不勝其煩之餘,也不禁為之不爽得緊,沉默了幾日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弘晴叫到了內院書房,打算好生問個明白。
「孩兒叩見父王。」
深秋說起來是農閒的日子,可對於工部來說,卻是最忙碌的時節,概因唯有農閒方才是大規模調集民壯實施大工程的最好時機,無論是興修水利還是建造皇陵,深秋時節都是大興土木的開始,身為工部實際的主事者,弘晴自是忙得個腳不沾地,天都擦黑了,方才回到自家府上,人都尚未進自家小院呢,就被三爺傳到了書房,一轉過屏風,入眼便見三爺臉色陰晴不定,腦筋只一轉,便已明了了三爺此際相召的用意之所在,心中頓時暗笑不已,但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疾步搶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問了安。
「免了。」
三爺很不開心,其原因有二,一者麼,是不滿弘晴連與自己商量一下都不曾,便將八旗商號的事兒直接捅到了老爺子處,再一點便是心疼錢,沒旁的,若是每年十來萬銀子的話,三爺也不會在意,笑笑也就過去了,可眼下這八旗商號涉及到的進項是每年數百萬兩之巨,三爺可就有些笑不出來了,這會兒面對著始作俑者的弘晴,三爺雖沒當場發作,可聲線卻顯然少了幾分的柔和,多了些冰冷之意味。
「謝父王隆恩。」
三爺的心思,弘晴自是心中有數,但並不在意,甚至也無絲毫的悔意,不為別的,只因弘晴太了解三爺的為人了,別看三爺平日裡長袖善舞,也有著樂善好施之賢名,不過麼,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三爺的心胸還真就沒開闊到視金錢如糞土之地步,真要是提前跟其言明要將海運一事交歸八旗公有,三爺不跳腳罵娘才是怪事了的,故此,為避免麻煩故,弘晴索性就不知會三爺了,至於事後的解釋麼,弘晴早就做足了準備,卻也不怕搪塞不過去,正因為此,哪怕三爺聲氣不對味,弘晴也斷然不懼,也就只是面色淡定從容地謝了一聲,便即躬身垂手而立,作出副恭聽訓示之模樣。
「近來工部很忙麼?」
弘晴未到之前,三爺是滿肚子的牢騷,可待得弘晴到了,三爺一時間還真就不知該如何開口責問了,不為別的,只因海外貿易的事兒全都是弘晴自個兒的生意,與他三爺其實並無半點的瓜葛,從道理上來說,無論弘晴打算如何處置,三爺都沒有置喙的理兒,再說了,三爺自個兒的用度大半都是靠著弘晴從商號里拿錢出來支撐著的,在這等情形下,去責問弘晴亂花錢,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於是乎,責問的話語在三爺的肚子裡轉悠了良久,也愣是沒好意思說出口來,到了末了,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話,近來事情是多了些,然,孩兒還可應付得來。」
弘晴都已在等著三爺發飆了,卻沒想到三爺憋了好一陣子了,居然就只問出這麼句廢話來,心中不由地又是一樂,不過麼,卻是不敢帶到臉上來,也就只是聲線平和地回答道。
「嗯,那就好,若有需要阿瑪幫著的,只管開口便是了。」
三爺其實也就只是沒話找話地隨便一問罷了,這一見弘晴答得如此認真,自也不好立馬便切入主題,無奈之下,還真就只能是敷衍著給出了個不甚靠譜的承諾。
「是,孩兒zhidào了。」
三爺不開口問正事,弘晴自也不想主動去說,左右此事基本都已成了定局,就算三爺再不情願,也斷無法改變結果,既如此,能裝裝糊塗的話,弘晴可是樂意得緊。
「嗯,近來市井間八旗商號一事傳言極多,晴兒可知是怎生回事麼?」
三爺說到底還是不甘心,儘管明zhidào問了也是白問,壓根兒就不kěnéng對結果有甚影響,可到了末了,還是沉吟地問出了口來。
「父王明鑑,此事確與孩兒有關,事情是這樣的,八月底四叔上了本章,言及曹家虧欠尚未釐清,因著孩兒是保人,皇瑪法便將孩兒私下喚了去,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