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我亦義不容辭」!胡寧聽了,不禁熱血沸騰。
如果換成是同樣的凡人這般說,他早就擊掌喝采。可是,先生不是凡人,是真正的仙官大人。好與不好,還輪不到他一介凡人來評說。
面對有如巍峨高山般的先生,他唯有長揖到底,真心實意的說道:「先生,阿五隻是一介凡人,能力卑微,做不到斬妖除魔。但是,阿五有一條命,願意交給先生。需要阿五做什麼,您只管吩咐吧。「他有一個毛病,即,每每說起真心話來,便跟個大老粗一樣,湧出來的全是大白話。
把命交給我呀!沈雲動容,復又轉過身來,輕輕一笑:「阿五,我也只有一條命。為了斬妖除魔,你願意把你的命交給我。那麼,我也一樣把我的命交給你。我們同心協力,一併斬殺了北山鎮的那隻邪魔!」
「不不不!」胡寧簡直是受寵若驚,飛快的擺手,「先生的命,何其珍貴!哪能與我等凡人相提並論。阿五就是再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與先生……」
「哈哈哈……」沈雲大笑,「你我都一樣,只有一條命。命丟了,便是一樣的都丟了,一樣的死翹翹,一樣的有如燈滅。你說說看,哪個的命又不珍貴了?」
胡寧愕然——活了二十多年,有近十年是等於舔著刀頭血過活,他自然是知道「不論是誰,命沒了,都得死」這樣的大道理。可是,他心裡再明白,也不敢說呀!因為他從知事開始,就被教導,仙凡之別,有如天壤。從來只有「仙」高高在上,而「凡」低賤如路邊泥。就算是大帥,最是看重凡人,但在軍中也從來沒有把修士的命與凡人的命真正等同起來。
先生的這般言論,他是生平頭一次聽說。
回過神來,他不得不承認,先生的這番話,是真的說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心思一轉,他又心語道:好吧,應該是我想多了。先生其實是在說,他斬殺北山鎮的那隻大凶物的心思,與我是一樣的。嗯,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就算是這樣,他也願意死心塌地的跟隨先生一回。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了,余頭、蘇老三他們這些個老兵油子,為什麼對先生心服口服,言聽計從。
「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去斬殺那隻邪魔?」他斂了心思,問道。
沈雲領教了他的聰慧,剛才又說過與他同心協力,是以,如實以對:「從陰雲的規模,還有濃郁程度來看,北山鎮的那隻邪魔勢已初成。況且,豐成縣近在咫尺。一旦我們打草驚蛇,或者沒能做到一擊即中,叫那邪魔竄出北山鎮。他狗急跳牆之時,頭一個要禍害的就是豐成縣裡的人們。城中有數萬條性命啊。綜上種種,我們不能不謹慎行事。「
胡寧不懂斬妖除魔的法門,但是,先生的這番話,他聽懂了,他們軍中行軍打仗是一個道理。
「先生,我們要先偵察邪魔的實力,摸清他的脾性,是嗎?」他很喜歡先生說的「我們」之詞。在軍中行事,最怕的就是各執己見,擰不成一股繩。
沈雲頜首:「嗯。就我們兩個,人手太少了。只能等余頭他們到了再行動。」
「先生,這樣的話,大人會不會很危險?」胡寧著了大急。
沈雲嘆了一口氣:「我觀北山鎮上空的陰雲,並無多少血煞之氣。也就是說,那隻邪魔只是用戰場上的怨氣、戾氣,還有死氣,蘊養陰煞之氣。應該是擔心招來修真正道的剿殺,他沒有大開殺戒,傷及無辜。陰雲里的些許血煞之氣,極有可能是他用來祭祀月華之力的祭品。不用邪法的話,只有在月華之力最為強盛的月圓之夜,血祭才會有效。今天是月底,離下一個月圓之夜,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如果祁督使大人尚在,那麼,在下一個月圓之夜到來之前,他暫且是安全的。」
胡寧想到祁督使大人離開武館的時間,不禁搖晃著身體,連退數步。他聽懂了先生的言外之意——還有一種可能,大人已遇害,在月中的時候,被邪魔做了祭祀月華之力的祭品!
沈雲見狀,冷聲問道:「阿五,你還要堅持去北山鎮斬殺邪魔嗎?」
胡寧使勁的揉了一把臉,兩眼紅紅的說道:「要的。如果大人不在了,我更要去!殺妖魔,為大人報仇!」
「那好。我們先找個地方暫時落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