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後,官兵衙差淨街打掃戰場,城門自然沒封,所有人都忙著清點損失,尋找失散的親人,收斂家人的屍骨
他們一行在季墨的帶領下匆匆出城,到了城外大車店,此地早沒有了先前他們來時的模樣,入目所及都是殘垣斷壁。
店家一身的狼狽,面目灰黑,衣袍染血,領著個黃口小兒,瘸著腿,一邊抹淚,一邊清理著店內損失,扒拉著店裡橫陳的屍體。
許妙娘見狀怯了,拉著熠哥兒不願再上前,李瑤光沒強求,讓她等著,與季墨並肩走進了面目全非的大車店。
得知李瑤光與季墨是來提馬的,店家悽苦一笑,比哭還難看,遙指後院還冒著煙的焦土牲口棚。
「倭匪來的太快太突然,見人就殺,當時混亂,也不知是誰引燃了牲口棚,裡頭牲口全都受驚,跑的跑,死的死,客官的馬,馬」,想到妻兒慘死,想到幾十年的努力積攢全都付諸東流,如今就剩下身邊這被妻子死死護住小兒,望著滿目爛攤子,店家眼裡都是麻木的絕望,「客官您看吧,要怎麼陪,在下,在下砸鍋賣鐵也給客人補」
李瑤光:「算了,不必賠了。」
反正馬也是白來的,丟了便丟了吧,若非要眼前店家賠償,她怕是好不容易僥倖活下來的父子倆,立刻就能被自己逼上絕路。
心裡又把腳盆雞暗暗記上一筆,在經過那懵懂惶恐,只會怯弱看向絕望父親的小孩時,李瑤光暗自掏出兩顆銀角子丟進小孩手裡剛撿起來的破陶盆里,拍了拍小孩稚嫩的肩膀轉身就走。
季墨見狀,摸了下腰封,掏出包藥跟著放進盆中,沒多話,抬腳跟上了李瑤光的步伐緊跟著出了大車店。
等到人都走了,小孩猛地醒過神來,忙回頭急切大喊,「爹,爹,爹」
店家被兒子的喊聲驚醒,人一慌,哎哎應著,一瘸一拐的忙跑來,人還未到跟前,小孩高舉著手裡的盆子努力往親爹跟前湊,「爹,爹,您看,您看」
看到兒子手中盆里的東西,店家一愣,跟著反應過來,拉著兒子轉頭,卻見剛才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店家眼眶驀地一熱,一手拉著兒子,一手端著盆,對著李瑤光與季墨離開的方向嚎嚎大哭。
陌生人給的這抹溫暖讓店家徹底破防,這一刻,父子倆似要把所有的委屈悲傷全都哭出來一般,而走遠的李瑤光他們卻是聽不見了。
一路行來,入目所見情況都不大好,不難想像,倭匪是從城外開始洗掠的,再想到前頭路過的偌大別院,那般規模,那般氣派,一看就是富戶,怕正是倭匪喜歡的菜。
李瑤光與季墨在前腳步匆匆,心裡不停祈禱別院千萬別出事,要不然身後姐弟怕是又得砸自己手裡。
可等遠遠看到別院方向冒起的滾滾濃煙,李瑤光不禁嘆息。
她就知道!打從坐上穿越的這趟有來無回的列車抵達大靖開始,自己這命運啊,糟心的她自己都不忍直視。
眼前的別院濃煙滾滾,火光熊熊,四處屍體橫陳,許妙娘怯懦不敢上前,李瑤光欲進去查看,季墨卻不讓,攔下人自己進去轉了一圈,出來時對上期待的三雙眼,季墨遺憾搖頭。
「無一活口。」
許妙娘的腿當場就軟了,跌坐在地,倒不是憐惜收留自己的人家俱都慘死,而是
她與弟弟的戶籍魚符,還有親娘給的首飾念想,以及離開彭城時沈將軍給的財物、信物都在裡頭,便是當初她親手縫在衣裳里的那些細軟,在換上了別院主家給準備的好衣裳後,那些她都一併收到了箱籠裡頭沒有動。
可以說此刻的自己,除了別院主家娘子給她逛街花銷的五兩銀子外,自己竟是再無其他。
想到從今以後自己與弟弟的依仗都沒了,她想盡辦法想依傍上的人又不在身邊,情急間,許妙娘驀地看向身邊與季墨說話的李瑤光,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骨碌爬起來,拉著熠哥兒衝到李瑤光面前,許妙娘一把抓住李瑤光的胳膊急切的晃。
「光姐兒,好姐兒,求你幫幫我,帶上我跟熠哥兒一道走吧,我們的戶籍魚符,還有細軟家當都在這別院裡,怕是,怕是再尋不回來了嗚嗚嗚,好姑娘,就當是看在我爹娘的份上,你帶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