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替天子牧守群氓。而常思如果不能及時安撫住洶湧的「民情」,恐怕節度使就此就做到頭了。用不了多久,便要捲鋪蓋回老家!
也沒用他等得太久,就在柳元直將預先準備好的戲詞,重複說到第三遍的時候,澤潞節度使常思,終於帶著五百親信姍姍而至。到了之後也不客氣,直接派韓重贇和楊光義兩個從團練隊伍中央分出一條通道,信馬由韁地走到了隊伍最前。
「怎麼回事兒?!」常思本人大腹便便,胯下的坐騎也肥頭碩耳。一人一馬氣喘吁吁在官道正中央站立,就像上下摞起的兩個肉團。
看到節度使大人形象如此不堪,眾鄉賢們愈發氣焰高漲。沒待刺史王怒和團練使方崢兩個代為陳情,就扯開嗓子,亂鬨鬨地叫喊道:「我等去打冤家,從這裡路過!不小心驚擾了節度使大人,還請大人恕罪,恕罪!」
「野雞嶺那邊的楊家寨,欠了我們的糧食不還。我等只好前去討要,冒犯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路過,路過。大人您儘管在城裡安歇,不用管外邊的事情!」
「打冤家去,打冤家去!不打冤家不長記性!」
「……」
「打冤家,那就是持械鬥毆了?」常思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將頭扭向團練使方崢,滿臉狐疑,「那我說你這個團練使大人是幹什麼吃的?上萬規模的鄉民械鬥,你也不立刻出兵彈壓?難道非要等到人死得屍橫遍野了,再趕過去偏幫一方麼?」
「末將不敢!」團練使方崢,心裡頭立刻打了冷戰,有股不詳的預感迅速籠罩頭頂。「末將也曾好言勸說,但眼下群情激奮,末將實在阻攔不住。」
「阻攔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聽到平生最好笑的笑話般,節度使常思仰起頭,狂笑不止。「阻攔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臉說你是團練使?朝廷的武官?你手下這些人都是泥塑的麼?還是他們手裡拿的兵器都是紙糊的?」
「他們,他們,他們都是本地人!」明明對著的是個腦滿腸肥的大胖子,團練使方崢卻感覺好像有一座山從半空中向自己壓了下來。接連後退數步,才勉強站穩身形,喃喃地補充,「況且,況且鄉民們也沒犯什麼大錯!都是鄉里鄉親的,弟兄,弟兄們也,也不好意思下,下狠手!」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硬著頭皮,才敢說完整。閉上嘴巴的同時,立刻垂下頭,不敢跟常思的目光想接。上下起伏的肚皮里,卻把刺史王怒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你個缺了八輩子德的王矮子!三寸丁!老子怎麼得罪你了,居然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讓老子跳?你說常思已經是沒牙的老虎,你他娘的見過這樣的沒牙老虎麼?他根本不用動嘴,隨便伸伸爪子,都得把你老子拍得筋斷骨折!」
「好,都是鄉里鄉親,不好意思下手。這話,老子信了!」節度使常思忽然收起了笑容,身體在馬背上一挺,氣沉山嶽,「你們下不了手,老子下得了。弟兄們,舉兵器!」
「諾!」韓重贇、楊光義等人,與身後的五百弟兄們一道,齊聲回應。氣勢不算宏大,卻如同狂風般掃過對面的軍陣,將鄉賢、家將、莊丁們掃得,個個寒毛倒豎。
「放下兵器,下馬受縛,否則,死!」下一個瞬間,常思的目光已經轉向了山羊鬍子劉老大。肥碩的右手中,有一個鐵蒺藜骨朵被筆直地端起來,遙遙指向所有家將莊丁的面門。「老子數三個數,一——!」
劉老大和朱四爺等人,沒想到常思過來連話都不跟自己說,就直接翻臉。更沒想到常思只帶著五百騎兵,就敢主動向近萬莊丁發起挑釁。頓時,預先準備好的所有犀利說辭,全都用不上了。預先設想的幾套周旋方案,也全都落到了空處。一個個大眼瞪著小眼兒,短時間內,居然不知所措。
「誤會,誤會啊,節度使大人!」倒是刺史王怒,不愧地方父母官。眼看著鄉賢們就要被打個措手不及,連忙扯開嗓子叫嚷著朝常思身邊衝去。
他必須想辦法攔住常思,至少,得阻擋後者片刻,給鄉賢及其爪牙們,爭取將長兵器重新撿起來的時間。否則,五百騎兵策馬一衝,正對著他們的莊丁肯定會立刻崩潰。而兩軍交戰,最怕的就是這種局部崩潰情況發生。一旦出現,就必然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大,直到最後徹底無法
第二章蓬篙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