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兒?!」秦蘇站在胡炭身子左側,正鬆懈了心神與群豪一起露齒微笑。一轉眼看見胡炭忽然半弓下來,身子開始簌簌發抖,似乎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耳根一會變成淡青一會漲得通紅的,心中頓感詫異。難道這小童竟是在跟宋必圖的笛聲硬抗麼?瞧這模樣,應該是扛不下去了吧,秦蘇心想:「不自量力的小東西,你也該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了,要不然永遠長不大,到處惹事生非,誰也不能一直都護著你。」哪知心念剛轉間,再一錯眼,看見胡炭雙拳突然對合到腹下,左右手的食中雙指齊伸,捏成個四指雙劍訣,接著食指收回與拇指接環,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這是靈應五行引水訣!傻小子竟然想要催動天王問心咒,他要激活腎水宮,接引庭院中冰雪的水氣來對抗宋必圖的笛聲!
「噝!」還來不及出言阻止,足踝處微覺冰涼,水氣被引動了。
「小混蛋!」秦蘇心中又氣又急,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小東西抽了哪根筋,變得這樣拼命。現在廣庭千眾,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還有白嫻曲妙蘭藏在暗處,他竟然敢使出天王問心咒!不要命了麼!回想起來,先前邢人萬祭器布法,小混蛋就已經逞能過一回了,當時秦蘇心事正亂,也沒功夫教訓他。誰知道才過了一會功夫,他竟然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了這式奇學,實在不可原諒!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是江湖中令許多人無端喪命的真正原因。秦蘇在行道途中無數次叮嚀過胡炭,天王問心咒這樣天下術師人人慾得的功法,在不必要的情況下,萬萬不要示之與人,否則必定會給姑侄二人帶來大禍。小胡炭以前一直乖乖遵守她的教訓。可是今日……秦蘇惱怒的盯著胡炭,這小傢伙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從見著了邢人萬和宋必圖兩人之後,竟然變得異常好鬥,幾番做出出格舉動,把她的嚴厲警告忘到腦後。
「炭兒究竟是怎麼了?」
宋必圖的笛聲還在繼續,此時庭中還在運功相抗的客人越來越少了,除了劉宗膺、樓魚宴、鷗長老一眾掌門名師,以及邢人萬、穆穆帖等人還在堅持,其餘眾人都已經卸去防禦,沉在樂曲中享受歡愉。滿庭數百人隨著曲調輕晃身子擺頭微笑,象海水汐潮一般,寥寥幾十個或站或坐釘在原地的人就顯得異常突兀。
班可言面上是一片安然,身周並不見有任何防禦徵兆,他身邊邢人萬的耳旁卻已經飛舞著數十條金蛇般的光帶,在淡青色護陣內壁的反襯下,顯得鮮亮奪目。青龍門奉器弟子面上沉靜如水,目不轉睛的盯著錦毯前面的宋必圖,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怎麼樣?他的法力好像比先前強了不少。」班可言悄悄問道。
邢人萬默然不語,眼神裡面微有疑惑。
「如果他在這時用出奪凰……」
「不對。」邢人萬截斷他,突然說道。
「什麼不對?」
「不應該只是這點能耐。」 邢人萬皺了皺眉。
班可言搖頭苦笑,這樣的話估計也只有邢人萬才能說得出口了。班可言並不覺得宋必圖的法術很好對付。這樣的惑神之法不是爆發性的法術,但卻遠比那些法術更難以防禦。從宋必圖吹奏《東風喚》到現在,雖然才過了短短數分,半盞熱茶工夫都不到,班可言已被胸中漸漸堆疊起來的澎湃的歡欣之感弄得氣息紊亂了,要花費不少功夫才能調理順暢。要知道,對戰之中對靈氣運行線路與強弱的精準控制,直接決定了施放法術的成敗,哪怕只是細微的變動,都可能會導致出完全不同的結果,有時候往往是致命的。
而且,宋必圖此時只是在好整以暇奏曲娛眾,如果把這份心思放在對戰中,換成別的曲目,現在庭中眾人難道還會是現今這副愜意模樣?
「他沒有方向。」邢人萬一字一頓說道,聲音很輕,似乎是說給他自己聽。「因為他找不到可以攻擊的對象。」班可言看見他眼睛微眯起來,唇邊慢慢掛起微笑,緊接著,這個十五歲的古怪少年便食指虛點,口中喃喃,在面前開始畫咒。
此時燈火的壓制已經被宋必圖破去,滿庭燦燦,綠色的雷光在燭火照映下,顯得很黯淡。然而四臂童子定波咒古怪的形狀,立刻又一次吸引住了廳中的凌飛諸人,宏願大師和劉振麾等都把目光從宋必圖轉到邢人萬身上。
「這小妖怪又想幹什麼?」章節道人兩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