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駕車一路駛回縣城,在縣城的環路口外停車,細心擦拭掉車內的一切痕跡,這才將麵包車隨意拋棄在農田中,五個人分成三批,分別乘坐出租車回到了華宇公司,先行將心力交瘁的陸穎安排到休息室,讓甄心拿來衣服換上。
靳凱和羅圖聽到事情辦妥的消息,先是大喜,凌陽隨後將陸穎的事敘述了一遍,羅圖和靳凱畢竟經歷過無數苦難,還能勉強撐得住,只是漲紅了臉,拳頭在桌子上砸得砰砰作響。山鷹年少熱血,那裡還能忍住,直接跳腳大罵起來,當時便滿屋子翻找傢伙,說什麼也要先帶著自己手下的小兄弟前去東港,先把越澤父子倆剁了再說。
羅圖知道凌陽既然說出這件事,心裡一定早有計議,於是喝止住衝動的山鷹,望向凌陽。凌陽笑眯眯地提出了練兵的意願,羅圖深以為然,卻還是皺起了眉頭,分析道:「既然越澤父子已經在東港經營多年,恐怕枝蔓複雜,勢力早已根深蒂固,如果我們貿然前去,不一定能在人家的地盤上討到便宜,同時還要顧忌到不要引起警方的注意,我們就這樣潛過去廝殺,實在太無法無天了」
靳凱同樣眉頭深鎖:「老羅你還忽略了一點。我們這次前去,不僅僅是為了做掉那兩個雜碎,還要把陸穎的女兒和婆婆救出來,殺人和救人是完全衝突的兩件事情,不可能由著性子亂來,雖然東港是我的大本營,不過我只是在市里混,礦區那一帶我並不十分熟悉」
宅男阿科剛剛在跟羅圖下象棋,所以也參與進這次行動的籌劃中,阿科畢竟是組織的人,從來沒做過這樣快意恩仇的事情,聞言弱弱插嘴道:「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與其這樣製造一場黑道火拼,還不如報警來得實在一些,我還是比較相信法律」
「呸」
阿科被眾人集體唾棄,就連羅圖都忍不住,狠狠瞪了阿科一眼:「如今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正遭遇著前所未有的精神危機,為了利益敢於踐踏一切。只有弱肉強食,哪來的法律哪來的公平」
凌陽聽完阿科的建議,不禁心裡一動,沉吟道:「我認為阿科說得有道理」
在眾人詫異而質疑的目光中,凌陽緩緩道:「在場的各位,除了少數人手上沒有沾染到血腥,剩下的哪一個身上沒背負過人命債當然也包括我」
羅圖看了凌陽一眼,顯然想起了凌陽親手殺死良子的事,於是不再吭聲,耐心等待著凌陽的下文。<>
凌陽少有的語重心長:「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那群江湖草莽,我們的身上背負著責任,有組織和國家機器在背後撐腰,把我們從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匯集起來,讓我們不用再過不想過的生活。而且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正規保安公司,為了執行同一個任務彼此扶持,共同努力著。如果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僅僅為了維護所謂的正義,不惜進行地下審判,那不叫做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俠義精神。如果僅僅憑藉一己的好惡,隨意地踐踏別人的生命,那麼我們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我們還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
羅圖沉默了。
山鷹沉默了。
猴子和靳凱也沉默了。
凌陽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考慮自己的以後,考慮身邊朋友兄弟的以後,考慮保安公司的以後,考慮整個任務的後續發展,以及所有人的人生規劃。凌陽不想憑藉組織的力量,培訓出一群冷漠的殺人機器,一群只知道快意恩仇的莽漢,凌陽需要的是一個成熟的團隊,一支懂得聽指揮、能分辨是非的隊伍,所以凌陽毫不掩飾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見終於說服了眾人,凌陽才鬆了一口氣。
猴子嘆了口氣,真誠地望向凌陽:「錢老大,你說得對,是咱們太魯莽了,完全沒有考慮到其他的事情。錢老大,我猴子到了今天,才真正算是服了你了」猴子挑了挑大拇指,在凌陽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已經把自己一眾兄弟的信任,傳遞到凌陽的身上。靳凱也點點頭,認同猴子的觀點,心裡對凌陽真正建立起無比的信心和欽佩。
羅圖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凌陽。<>
以前的凌陽,性格極品,做事輕浮草率,偶爾會展現出冷靜和殘酷的一面。聽完凌陽的一席話,羅圖覺得凌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領導者,想法全面,有穩定的大局觀,難得的是有仁有義,讓人生出死心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