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帶著狗皮帽子,上唇和鼻尖掛滿了呵氣凝結成的霜花,眉毛和鬢角,已經徹底變成了白色。身上又穿著磨成鐵鏽色的羊皮襖,腰部以下掛滿了零碎雪塊,身後拖著一個碩大的簡易爬犁,用干樹棍和藤條纏成,上面裝載得滿滿登登,乍一看就像剛唱完大戲回來一樣。
楚婉儀越過村前的小路,跑到凌陽身邊,迫不及待的埋怨道:「你死到哪裡去了,一整天也不見人影,我還以為你拋棄我,一個人跑……」
楚婉儀的神態和語氣,像極了一個被丈夫忽視的小媳婦,終於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愛昧,於是漲紅了臉,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自打來到南朝,凌陽還是第一次見到,楚婉儀對自己表現出發自真心的關懷,心裡一暖。見楚婉儀似乎幫村裡的女人們醃製泡菜,一雙晶瑩的小手凍得通紅,於是大著膽子,握住楚婉儀的手,湊到自己的嘴邊,輕輕呵了一口氣,笑道:「怎麼,終於知道擔心我了?」
楚婉儀被凌陽握住雙手,一股奇異的感覺傳來,似乎和凌陽的肌膚接觸,兩個人的思維和心靈瞬間連接在一起,有無數複雜的感情和訊息,通過凌陽的手掌,一直傳遞進自己的內心。
這種感情十分複雜,似乎夾雜著幽怨和憂心忡忡,同時又真切地表達出深切的關心和愛護。這種感情並不是一時衝動的結果,而是經過長久的積累和醞釀,在這一刻終於宣洩出來,頓時充盈了楚婉儀的整個心靈,一時間,已經是徹底呆住了。
因為楚婉儀的一再逃避,凌陽很少能夠有機會,同楚婉儀進行一次深談。即使能夠秉燭夜談,恐怕凌陽所講述的過往,楚婉儀一時也不會完全接受。所以凌陽不得不動用了一點手段,用「讀心者」的能力,抓住機會,同楚婉儀進行了一番心靈上的交流,雖然默默無言,霎時卻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兩個人的心正糾纏成一團,通過兩雙手掌的接觸,彼此真誠地交流著。村長已經在老妻的攙扶下,和村民們一起走了上來。
李大哥的媳婦,見到凌陽和楚婉儀互相「深情凝望」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看人家小兩口感情多好,看人家那熱乎勁兒,你什麼時候能對我這樣,這輩子也沒白跟你過一場!」說完,還在李大哥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感受到村民們善意嘲笑的目光,楚婉儀連忙抽回自己的雙手,同時也切斷了同凌陽心靈上的溝通交流,臉色酡紅,手足無措。村長老眼昏花,根本沒有看見楚婉儀的窘態,而是將目光落在凌陽身後的爬犁上。
見到爬犁上,用藤條穿起的凍魚,每一條個頭都不小。而且上面還躺著一隻渾身黑毛的熊瞎子,看胸口那一條彎彎的白毛,正是可以在森林裡橫著走的霸道月牙熊,老村長不禁驚呼出聲:「錢小子,這是你打獵打回來的?你自己?」
凌陽摘下狗皮帽子,乾笑幾聲,藉此掩飾住心裡的不安:「我早就說過,我家裡是祖傳下來的獵戶手段。不用什麼器具,只是用森林裡現成製作的傢伙,就能殺虎獵熊,你們千萬不用驚訝,這可是我吃飯的本事,就和你們擅長種地打糧食,都是一個道理……」
李大哥湊到爬犁前,試探著在黑熊身上戳了戳,轉頭朝凌陽笑道:「錢兄弟真是好手段。我們村里人口最鼎盛的時候,也曾經有幾個獵戶,不過都是拿著獵槍和刀叉藥弩,湊上十幾個人,才敢往老林子裡走。像兄弟你這樣,一個人帶著一把柴刀,就敢進山獵熊的,真是天大的能耐!」
村民們望向凌陽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欽佩和敬畏。老村長在熊身上摸了摸,朝凌陽道:「咱們村子裡人少,平時也沒有個殺牲口的匠人,倒是李家的爺們兒,曾經在鎮裡的狗肉館幫過工,會擺弄殺牲口的手藝。等會讓李家小子幫你把熊皮剝下來,熊掌和熊皮都是在鎮子裡的供銷社可以賣錢的搶手貨,足夠你們小兩口過上一段安穩日子,剩下的熊肉和大魚,也夠你們吃上一個冬天,不用為吃食發愁啦!」
凌陽見圍觀的村民,各個眼裡釋放出艷羨的目光,十四五個小孩子,望著爬犁上的魚肉,差點流出了口水,連忙道:「我和我媳婦在山裡迷了路,差點活活凍死在荒郊野外,多虧曹家大姐收留,為我媳婦治傷,又承蒙村裡的人照顧,給我們提供食物和住的地方。<>」
凌陽看到楚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