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奇妙,戚長征遭天譴,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到東海孤島尋求庇護,然而,青龍老爺子與黑袍龍神當真出手幫他渡過三個日夜,他忽然覺得心中有愧。當然,對於青龍老爺子,他還真不感到愧疚,有愧的是對於黑袍龍神。
戚長征小心眼,許多年前,他剛知道鮫人魔人的可怕,想借用青龍宮殿修煉,希望能在去往西部之前獲得更多的保命資本,但他連老爺子的面都沒有見到,被東海神龍敖廣阻攔在東海海域。
黑袍龍神主動現身,告之姜九黎在孤島修煉。從此,他知道自己不再受到青龍老爺子的另眼相看,而是在將來對付姜九黎之時,老爺子還會站在姜九黎一邊。
要說恨,無從談起,只能是滿心火熱被澆了一大桶的冰水,落差導致的心理陰影,所以他找來東海尋庇護心安理得。
但對於黑袍龍神,這位笑容好似曇花一現的黑臉龍王,用滿身正氣來形容一條龍不恰當,但戚長征就是這麼覺得的。
前幾次見龍神還沒有這種感覺,在龍域內無名玄峰與之一番交談,戚長征便有了一種面對前世狼牙特種大隊大隊長周毅的錯覺,只不過一身正氣的大隊長滿嘴的「媽拉個巴子」,而黑袍龍神一板一眼滿身正氣滿嘴也是正氣。
戚長征尊敬黑袍龍神,所以心安理得的到來孤島安然度過三日夜之後,他覺得對黑袍龍神有愧。
聖元果對黑袍龍神一點作用也沒有,龍晶液黑袍龍神擁有的比他只多不少,能拿出手的寶貝也就這兩樣,還都拿不出手。
於是他在琅琊仙宮內洗乾淨身體,換上一身乾淨道袍,將自己規整得整整齊齊,平心靜氣泡茶,一絲不苟,一道道程序泡製功夫茶,恭敬請茶。
黑袍龍神喝了三杯茶,黑臉是他的本色,目光平和,戚長征便也舒心許多。
「您老孤單嗎?」
「天命在身不覺孤單。」
「您老去過仙界?」
「去過。」
「仙界全是仙人?」
「不全是。」
「若是封仙通道重開,您老回仙界?」
「聽令行事。」
「我聽說千萬年前封仙通道損毀之前,許多留在修元界的仙人都被召回仙界,您老怎麼沒有回去?」
「擅離職守被貶下凡。」
「……」戚長征一愣,沒敢多問,笑了笑說:「我想了個有趣的對弈遊戲,象棋,簡單易學,想下好卻難,正適合消磨時間,您老要是無聊的時候,可與老爺子下盤棋打發時間。」
「不無聊。」黑袍龍神說,頓了頓,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接著道:「我們落黑白子。」
「黑白子?」戚長征一愣,「圍棋?」
「圍棋?」輪到黑袍龍神發愣,爾後便是揮手棋盤現,縱橫交叉十九道直線,三百六十一處落點,黑白二色棋子懸浮二人身側。
「倒也形象。」黑袍龍神說著起手落子中盤,抬頭看戚長征。「我不會。」戚長征沉默道,「只見過別人下,自己不會。」
「見過……」黑袍龍神說了兩字沒有接著說,摩挲著一枚棋子若有所思。
修元界沒有象棋也沒有圍棋,戚長征是知道的。若是在往常,戚長征不會在聽到黑袍龍神說黑白子下意識說出圍棋,興許是黑袍龍神給他的感覺很像前世大隊長周毅。
大隊長好下圍棋,而他對棋類基本無愛,象棋還是小時候與他前世的老爹學的。嚮往山林打獵的他,總是靜不下心來,老爹的棋藝打遍全鎮無敵手,他也沒學到幾分,到了部隊閒極無聊偶爾才會與戰友來上幾局,水平太次也沒人願意跟他玩,所以一直都是個臭棋簍子。
大隊長周毅是他的伯樂,在他出色完成一次不可能完成的潛伏任務之後,大隊長親自為他戴上大紅花,還有一枚一等功宣章。
當晚,喝高興了的大隊長說要教他這個上躥下跳的猴崽子下圍棋,要讓他靜靜心,還說象棋重戰術圍棋重戰略之類的話。結果,等警衛員拿來圍棋,大隊長只落一子說不上兩句,還沒等他落子就坐著睡覺了。那次是他對圍棋唯一的一次感興趣,結果還沒學成。
後來他才知那是在抓捕行動開展的三個日夜內,大隊長擔憂他的安危三日三夜沒合眼,第四日又為落實他的一等功奔波依舊沒合眼。
宛如昨日啊!
戚長征看著縱橫十九道直線不由紅了雙眼,掩飾的一笑,半眯起眼道:「我做過一個夢,夢裡的我活了二十七年,象棋是我夢中的父親教我下的,圍棋有機會學沒學成,只見過別人下。我記得在夢中聽過一句話,棋局如人生,所以我不喜歡下棋,不想掌控棋子的命運也不想被別人當做棋子掌控命運。
修元界是我的家,我有三位道侶兩位子女,還有很多朋友兄弟門人,我總認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人沒有權利指手畫腳,哪怕是我的道侶我的子女,我也沒有權利掌控他們的人生,我只能儘量為他們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
有時候我會想,既然來到修元界成為修元界的一份子,就要為修元界出一份力。這是我的責任,也是義務。但我不想按照別人的安排做事,不論是誰,天王老子我也不願意,只想做我自己。」
說到這裡,戚長征抬頭看了看天,接著說:「修元界有修元界的規則,這個規則也可能是老天制定,能制定規則的人或者仙那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我人小力微不敢破壞,因為破壞了就會遭雷劈。
萬年將至,封天仙陣仙威最弱之時,也是封仙通道重開的機會,我助大帝飛升,這點瞞不過您老,重開封仙通道的仙陣就在我識海內,這點或許您老不知,但老爺子應當知曉,我拼死破境就是為了重開封仙通道。只不過,可能是我破壞了規則遭雷劈,這點怨不得誰,還要感謝您老和老爺子幫我度過危機。」
戚長征說著起身稽首為禮,又對著老爺子離開的方向稽首一禮,方才重新坐下道:「重開封仙通道是我的責任,只要不死一定辦到。您老一身正氣,小道打心眼敬佩,這番話換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會說,也就是面對您老我才會坦誠相告。
現在的我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孝敬您老,或許有一天,我有上天的機會,聽說天帝納涼的扇子落到修元界就變成了冰原熱海,仙界好東西當是不少。等哪天我上天了,總能淘些好東西到手,到時候再來給您老請安。
眼下我要去一趟特爾元門,不知怎麼的,心裡頭有種危機感,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妥。我與魔首定下半年之約,估摸著魔首不會輕易尋釁。您老出面,我與九黎道友化干戈為玉帛,也應該不會是他,但還就是感到不踏實。我的家小兄弟都在琅琊盟,所以長征離開這段時間,還請您老多照看著點。」
戚長征說著再次恭敬一禮,回頭對姜九龍說:「九龍,我先回琅琊盟交代
第七百六十八章:吐露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