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坤一等眾人慌忙站起身來,「不知欽差大人駕到,未及迎接,卑職不勝惶恐,還請欽差大人恕罪。」
「不怪總督大人,我也是臨時起意,看總督大人成日閉門不出,想知道在幹什麼呢。」文廷式不以為然地說道。
原來,亞當孤身前往總督府,馮敬並不放心,雖然亞當叮囑,不讓驚動欽差文廷式,但馮敬還是自作主張,來到江寧知府衙門,尋覓欽差大人商議對策。因為守備森嚴,暗哨重重,文廷式的房間又處於最隱蔽處,且屬機密,讓馮敬頗費了一些周折,但好在有蘭芳作為擋箭牌,說是欽差家眷,守衛不敢強行阻攔,只能稟報吳友仁,吳友仁當然也不敢怠慢,經次一番過程,幾人才得以相見。
原來別人見自己一面竟如此之難,這不能不讓文廷式憤怒,但聽說亞當在總督府可能有危險,也只能將這些暫時的不快擱在一邊,不暇多想跟著馮敬一起來到總督府。吳友仁亦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跟著,既戰戰兢兢害怕欽差大臣怪罪,又忐忐忑忑擔心總督大人責罵,反正是事情一旦穿幫,這裡外不是人。
劉坤一想要把文廷式讓到裡邊,挨著自己坐下,誰知道文廷式並不理他,而是徑直走到亞當身旁,挨著亞當坐下。劉坤一也不敢阻攔,倒是覺得自己坐在對面渾身不自在,便又讓下人拿了一張椅子,挨著他們旁邊坐下。見此情景,原來那些坐在旁邊的下屬們一時也慌了手腳,面面相覷,站在座位旁邊,呆立著,坐又不敢坐,站著又感覺太礙眼,渾身不自在。
劉坤一看看他們尷尬的樣子,本來想示意他們坐下,可看看欽差大人的臉色,又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幹笑著,摸了摸下巴,心想,「這李亞當到底是什麼人?和欽差大臣什麼關係?」
文廷式並不理會他們,問亞當道,「公子,他們沒難為你吧?」
「文大人言重了,劉大人是明理之人,可能是中間有些誤會,因此特來說個清楚,並沒有為難在下。」
「看來文大人和李公子是舊相識了?」劉坤一看著兩人關係非同一般,想要問個究竟。
文廷式呵呵一笑,「倒不算上舊相識,但卻一見如故,像是神交已久。」
「哦,哦!」這些說了好似沒說的話,卻透露著某些弦外之音,那就是兩人關係不一般,對於劉坤一而言,知道這些好像也就足夠了。
「劉大人,到底怎麼回事啊?你也說說吧。古人有云,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你說說到底有什麼誤會,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文廷式儼然一副判官的模樣,感覺非要斷個是非曲直。
這個問題好像非常簡單,但劉坤一卻有些為難了,如果照實說,是因為南洋海軍丟了槍,然後追查出是包鄉團偷的,好像恰恰暴露了南洋海軍管理之不善,若是再讓欽差大人得出是別人花一千兩銀子買去了,那豈不是顏面全無。若是皇上知道,這南洋風氣如此,又會作何感想?這第一件事情說不得,總兵被扣就更說不得了,不但風氣不佳,作戰再如此之差,連個鄉團都打不過,這又算什麼海軍呢。可到底怎麼解釋呢?這臨時瞎話也不好編,抬眼一看,欽差大人也在看著自己,不自覺低下了頭。
「卑職和李公子之間真的沒什麼事情,或許是文大人聽到什麼外界的謠傳了吧?」劉坤一急中生智,倒打一耙,既然你說是誤會,又是你們把欽差大人請來,至少算是搬弄是非。
「沒什麼事情?」聽到這些,再加上剛才看到的情況也不像劍拔弩張的樣子,文廷式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到底請我來幹嘛,是不是果真馮敬的話有失其真、大肆渲染了?
「真的沒有事情?」文廷式將頭轉向亞當。
「應該說是沒什麼大事,不過說是沒事情也不確切,要不然為何我們會端端正正坐在這裡呢?」
劉坤一自是菊花一緊,心中不由緊張,這小子不會傻到據實直言吧。
「到底事情啊?你看總督大人總是吞吞吐吐的,還是你來說吧。」聽見亞當的說法,文廷式對劉坤一的敷衍自是不大滿意。
「其實也怪不得總督大人,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總督大人這次讓我來其實是說為了保鄉團的問題。」
「保鄉團能有什麼問題?」文廷式擰著眉頭問道,「鄉間互保,懲惡揚善,再說又紀律嚴明,實在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