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話落,李沐清沒說話。
鄭孝揚看了謝芳華一眼,眼皮動了動,也沒再多說。
李沐清又沉默了片刻,對謝芳華道,「派人將秦錚兄喊來,我與他商議一番。」
謝芳華看著他。
李沐清面容鮮有的現出肅寂,「這既然是父親的筆跡,自然要查個清楚明白。不能就這樣含混了事。」
謝芳華聞言也贊同,揮手招來小橙子,對他吩咐了下去。
小橙子立即去請秦錚了。
不多時,秦錚便來了。
進了畫堂,他先是走到謝芳華身邊,對她問,「累不累?累了便回去休息。」
謝芳華搖頭,「不累。」
鄭孝揚大翻白眼,「你媳婦兒一直在這裡,好好地坐著,什麼也沒幹,沒拎水沒做活,累什麼?小爺天還沒亮就跑出去做事情,跑了一大圈,你怎麼不問問我?」
「與我何干?」秦錚瞥了他一眼,言外之意,你又不是我媳婦兒。
鄭孝揚一噎。
秦錚走到李沐清所坐的桌前,拿起那封信箋,看了一眼,頷首,「不錯,是你爹的筆跡。」
李沐清沒說話。
秦錚拿起來擺弄片刻,掂量片刻,又聞了聞紙張,忽然笑了,「這右相老兒是在做什麼?這可是近期印出來的紙張,草紙磨成,也就月余。」
「也正是你出京的日子?」謝芳華驚了一下。
「可以這麼說。」秦錚頷首。
李沐清的唇緊緊地抿起。
秦錚放下手中的紙張,對李沐清問,「你爹如今還在京城?還未告老?」
李沐清搖頭,「不知,從出京後,便沒與府中傳信,不知府中的消息。」
秦錚點頭,轉身坐去了謝芳華身邊,對門口招手,「進來奉茶。」
侍畫立即走了進來,給秦錚倒了一杯茶,又下去了。
秦錚端起茶,慢慢地品著。
李沐清抬眼看他,見他面色尋常,看不出心裡所想,他揉揉額頭,「此事出乎我的意料,我如今沒了主張,你來與我拿個主意。」
秦錚放下茶盞,對他道,「皇叔對右相府一門何等器重,不必我說,世人皆知。秦鈺如今對你何等器重,也不必我說,眾人都知。」
李沐清點頭,眉目暗了暗。
秦錚慢悠悠地道,「但憑這一封信,雖然不能說明什麼,但也可以肯定,你家老爺子,一定與絕命李家有聯繫,且聯繫匪淺。」
李沐清垂眼不語。
秦錚看著他,「我昔日曾知曉一件事兒,如今想來,興許與這件事情有關。」
李沐清重新抬眼看他。
秦錚偏頭看了謝芳華一眼,頓了頓,道,「當年,她的父母一去未回,雙雙離去的消息傳回京城時,右相曾一度要衝進宮去找皇叔。後來衝到了皇宮門口,碰到了出宮的永康侯,永康侯將他拖回府了。」
李沐清也看了謝芳華一眼,「這件事情我知道。」
「後來,他回府後,大醉了三日。過了不久,有一日,他便寫了一首詩。」秦錚伸手將鄭孝揚一直收留著的紙張拿起來,道,「就是這首。」話落,他慢慢地讀了出來,「蘭露恰逢春歸盡,薄衫不曉天意寒。翠玉笙簫骨欲瘦,情晚當時最該殺。」
鄭孝揚眨眨眼睛,「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秦錚笑了一聲,沒作答,對李沐清道,「對於忠勇侯府世子和夫人的死,這麼多年,怕是右相一直耿耿於懷。」
李沐清面色大變,「你的意思是我父親因為這個,暗中聯合絕命李家和滎陽鄭氏要毀了南秦江山?」
秦錚放下那篇詩篇道,「這個就要問右相了。」
李沐清臉色變幻,又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
謝芳華忽然記起,似乎聽說過,右相喜歡她娘,當初外公和舅舅也都極其欣賞他。後來因為她爹和她娘兩情相悅,也就無疾而終了。她暗暗地嘆了口氣,上一輩子的恩怨情絲竟這般糾葛。譬如左相和她姑姑相悅還有了輕歌,如今竟然又出右相這樣的事情。
秦錚話落,對李沐清道,「有兩種解決的辦法,一種是,你直接去信,問問你父親。另外一種是,上達天聽。」
第八十九章忠孝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