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花街柳陌燈火如晝。
來福樓后街最繁華的門面是胭脂樓,每逢入夜便笙歌曼舞不斷,笑語歡聲不絕。
相較於前面的繁華,胭脂樓後方有一處極為幽靜的小院。
小院被高深的院牆圍住,外面看與胭脂樓是一體,其實內部另有乾坤,與胭脂樓隔絕。胭脂樓的熱鬧喧囂和胭脂脂粉氣半絲也傳不到小院來。
有前面胭脂樓做陪襯,這裡深夜亮著燈也不顯突兀。
謝芳華站在窗前,目光越過胭脂樓,似乎看到了來福樓,濃郁的夜色里,來福樓散發著沉冷的氣息,她盯著那裡看了許久,才冷靜地開口,「你說他出城原路返回了?」
「是!」一個黑衣人站在她身後,整個人包裹得除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咱們的人都撤走了?沒有讓他查出半絲破綻吧?」謝芳華淡淡問。
「都撤走了,沒有!」黑衣人搖頭。
謝芳華輕吐了一口氣,「倒是小看他了,短短時間將江湖各大組織排查了個遍。若非你們隱藏的功夫不錯,今日第一遭出手可就栽了。」
黑衣人沉默。
謝芳華迴轉身,看著黑衣人,忽然笑了,「這也不是壞事兒,讓我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們不是天下第一,要學習的地方還多得是,從今以後更要小心謹慎。」
「是!」黑衣人頷首。
謝芳華手指敲了敲窗欞,思索片刻吩咐,「將王銀先隱藏著吧!待我離開回京後,將他暗中送去嶺南,他是不能回漠北了。這個人從此以後就當被人殺了,屍骨無存了吧!」
黑衣人點點頭,抬頭看了她一眼,第一次開口詢問,「你什麼時候回京?」
謝芳華靜了靜,「秦錚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這京不怎麼好回。」
黑衣人再度沉默下來。
「他出城不為連夜回京,定然是沿途排查線索去了。」謝芳華又道,「如今唯一留下的也就是那顆樹了。」頓了頓,她揉揉額頭,「沒想到這個人如此聰明。」
「若非你想刻意留下痕跡,我早已經在看完就除去了。」黑衣人聲音難得波瀾了一下。
「我一是想試試他,畢竟將來在京中,交手的機會多得是,不看清他底細,會吃虧。二是不想他不依不饒地追查你們,究根究底,畢竟我還沒打算將你們暴露。」謝芳華笑了笑,「這筆賬就讓他算在王銀的身上好了,隱藏一個人,總比隱藏一個組織容易。」
黑衣人點點頭。
謝芳華走到火爐旁,拾起一塊木炭扔進了火爐內,本來已經要熄滅的爐火遇到木炭頓時又燃了起來,她順勢蹲在火爐邊道,「據我所知,每逢年關,各地有名的戲班子都會進京,各府擇選戲班子,年節時會唱戲壓歲。時刻打聽著,這兩日若有戲班子進京,我混進去跟著進京也就是了。總歸忠勇侯府也是要請戲班子的,正大光明地進府,也能避開人的耳目。」
「也好!」黑衣人猶豫了一下,點頭。
「言宸,這裡不是外面,你也別蒙著臉了,怪難受的。我也無睡意,不如坐下來,我們下一盤棋。」謝芳華站起身,拍拍手,隨意地道,「五年前你下山後,我最想的就是你的棋藝。睡不著的時候,時常自己練著,如今正好驗證一下水平。」
黑衣人眸光動了動,站著沒動。
「怎麼?你不會是這五年來只顧著看胭脂樓的姑娘,忘了棋藝了吧?」謝芳華笑問。
黑衣人瞟了她一眼,坐在了桌前,並沒解開面巾。
謝芳華笑了笑,也不強求他解面巾,坐在了他對面,動手擺棋盤。
第二日,漠北王銀在距離京城三百里地外的平陽縣被人劫殺掠走的消息傳回了京城。
忠勇侯府和英親王府同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忠勇侯和謝墨含對看一眼,都長吐了一口氣,這兩日京中無人出手,一定是她自己的脫身之術了。能脫身就好辦。
英親王得到消息鎮定,但是英親王妃就不鎮定了,她知道她的兒子是與王銀一起離開的,竟然剛走三百里就遇到劫匪,不顧英親王勸阻,連妝也顧不得梳,便令人備車進宮。
英親王勸不住她,只能陪著她進了宮。
英親王妃的身份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