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天際染上紅霞,罕見的血紅顏色讓還在地里幹活的村民紛紛抬頭。
「夕陽見血,不詳啊!」村西頭的張老漢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驚聲道。
張老漢的兒子張良將割下的麥子抱去田埂上堆放著,他抬頭看了一眼,沒什麼興致地開口,「爹,這能有啥不詳的,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上一回有這樣紅的夕陽還是你七歲的那年。」怕旁邊地里的村民聽見,張老漢朝兒子招手,等兒子走近,他才小聲說:「那回咱村一下死了四個,是一家四口。」
那血腥悽慘的場景,張老漢如今想起都渾身不適。
「我怎麼不記得?」張良皺眉想半天。
張老漢瞪了兒子一眼,「那兩月你正好跟你娘在你外祖家,等你跟你娘回來,那家人喪事都辦完了。」
再說,那事發生的蹊蹺,村民哪裡敢議論?
張老漢怕嚇著孩子,跟婆娘說的時候都是背著張良的。
張老漢摸著鬍子猜測,「恐怕咱村又要出人命了啊。」
他兒子撿起鐮刀,大步往前走,「我看未必。」
此刻,響水村西北頭一座與鄰居相隔甚遠的院子裡,叢業揉了揉額頭,從地上爬起來。
陌生的環境讓她眼中的迷茫瞬間散去,叢業環顧四周,破落的院子,黃泥壘的半人高的院牆,東牆角還栽種一棵看不出死活的棗樹,一根拇指粗的麻繩扣在棗樹根部,麻繩另一頭拴著一隻大黃狗。
察覺到叢業的動作,大黃狗懶懶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耳朵動了動,盯著叢業看半晌,緩緩起身,朝叢業半弓著身體,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叢業挑眉。
都說動物更有靈性,看來是真的。
活動了一下脖子跟手腕,她五六歲的時候就跟孤兒院附近的野狗打架了,從輸到贏,她只用了半年時間,對上大黃狗虛張聲勢的低吼,叢業只嗤笑一聲,撿起旁邊的棍子,朝大黃狗走去。
眼見叢業沒被嚇住,大黃狗一改方才的兇狠,它半蹲著身體,尾巴搖的飛快,低吼聲也變成了討好的嗚咽。
叢業勾了勾嘴角,「這才乖。」
扔掉木棍,她這才有空打量自己。
染色不太均勻的藍綠色粗布衣裳,黑色布鞋,露在外頭的手乾癟蠟黃。
這不是她的手!
剛才走向大黃狗的那幾步已經用盡了她的力氣。
這具身體虛弱的厲害。
此刻叢業心跳有點快,是緊張的。
如果那不是做夢,她記得她昨天夜裡又工作到三點,盤點完庫存,正準備下班,突然一陣心絞痛,她甚至來不及撥打求救電話就暈了過去。
眼前一片漆黑之前,她知道自己這回恐怕是搶救不過來了。
現在她意識還在,只是這具瘦骨如柴的身體卻不是自己的。
唯一解釋就是她趕了一趟時髦。
死了又活了,俗稱穿越。
在別人看來,她上輩子過的太苦,剛出生就被親媽扔在垃圾桶旁,凍得渾身發紫,被一位拾荒的老人撿到,養到三歲,拾荒老人去世,叢業成了小叫花子,後來被好心人送去孤兒院,磕磕絆絆長大。
她只上了高中,院長說了,按說孤兒院的孩子成年後就該離開了,他們孤兒院有善心人捐助,但是也只供得起一個孩子上大學,她那分數剛踩在二本線上,只能去一所最普通的二本,學一個不好不壞的專業。
院長還說,上個普通大學沒什麼用,四年花費不少不說,等出來了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都不好找,不如早早去打工,還能攢點工作經驗。
她對上學沒什麼執念,不上就不上吧。
小時為了攢點零花錢她撿了好幾年破爛,成年後開始四處打工,有點本錢就倒騰起二手家電,後來大家日子都好過了,買二手家電的人就少了,她店也就黃了。
她又干起了銷售。
這些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能屈能伸的,除了臉皮越來越厚外,倒真的攢了不少經驗。
因為她出色的業績,短短不到五年時間,她就被公司